将她一把抱住,那医女的额头虽磕烂了,好歹没大事儿。 “还没到那一步,你又急个什么!说不定有转机——”琴钗跺脚,给她用桌上的清水清理伤口。 “什么转机?我才不做那种白日梦!早死晚死都要死,早点儿死还痛快一些,我听说以往殉葬的宫人都是赐白绫,若是不敢自己吊,便被那些太监活活勒死,勒得舌头都出来了,我才不要……”自杀的医女捧住脸,说不下去,恸哭起来,引得其他几人也默默垂泪。 愁云惨雾间,云菀沁站起来,拿了几个白蒸糕,一一递给琴钗、听弦和几个医女,又自个儿拿起一个,坐在墙角,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见几个医女看过来,淡道:“没被杀,自己倒把自己先给折腾死了,划不来。” 几个医女一怔,情绪仿佛受了感染,总算都平静了下来。 人家当娘娘的,本应该过着顺遂安乐的日子,如今被赐殉葬,应该是更憋屈,更委屈,更心不甘情不愿啊! 到头来,倒比她们几个当奴婢的更坦然。 连秦王妃都不怕,她们还怕什么? 几个医女止住哭泣和悲伤,也跟着一点点地吃起来。 热乎乎的食物下肚,让人充满饱胀和充实感,医女们的心情也整理好了一些,虽然仍旧恹恹的,却再没像之前那样失控了。 —— 夜色渐深去,月露出一角,倒挂金钩地悬在乌云边际,向人间洒向清晖,给邺京的巍峨四方皇城笼上一层冷白光泽。 皇城正南的正阳门是连通宫内和宫外最外面的一扇门,跟平时一样,一入宵禁就关上了,城楼上闪烁着几点照明的灯火,是守护禁宫的京卫指挥使司士兵。 城楼上,几个当班值勤的士兵跟平日一样,沿着城墙,来回张望皇宫外。 大行皇帝驾崩,京城禁止一切娱乐喧哗,这一个多月以来,连夜市的声音都听不到。 漫漫长夜,与往常一样的悄无声息。 今日,甚至比往日还要静得诡异。 巡守到上半夜,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一会儿是老婆儿女热炕头的那些事,一会儿又是京卫指挥使司部门谁高升了谁贬职了今年的俸禄不知道涨不涨。 几人兴致勃勃,却察觉一个正说得起劲儿的同僚停住。 几个士兵望向他,只见他直直盯住城楼下面的远处,抬起手臂,结结巴巴:“你们看——。” 几人看他见着鬼似的,笑话了两声,抬起灯笼循着望过去,一个个却都仿似被点了穴,一呆。 城楼下方,笔直街道的末尾是一片夜的漆黑,漆黑中却夹杂着一小团一小团的火光,仿似幽冥鬼火,越跃越近,也越来越亮。 随着火光离皇城的逼近,声音传来。 踏——踏——踏—— 噔——噔——噔—— 是整齐划一的铁靴步履和马蹄顿地之声! 一人揉了揉眼,还当花了眼:“那……那是什么?” 队伍大步跨出了黝暗夜色,在火光中显出气势磅礴的轮廓。 是军队——军队! 刚才黑夜中跃动的鬼火,是前行兵卒手上的照明火把! 马肥器利,鲜衣怒铠,方阵队列井然有序,一看就是朝廷养的正规军,前方一排将官模样的人跨在高头大马上,领着大队,手握缰绳,徐徐打马,朝皇城迫近。 “还不赶紧报指挥使同知!”其中一个士兵终于醒悟过来。 几人慌了,连忙下城楼去告诉上级。 等城楼下的队伍停定,沈肇已带着京卫指挥使司的官兵登上了城楼。 “沈同知!”城楼上的士兵抬起灯具,照亮了护城河那一边,给上级看夜色下触目惊心的一幕。 沈肇心中一动,已知道来者是谁,大军驻于皇城下,放眼望去,乍一看,人潮密密麻麻,宛如咆哮席卷而来的海潮。 正中间枣红雄骏的鞍上,年轻男子脱去一身朝上的绣龙纹轻袍玉带,也褪尽了往日的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