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再是成熟,有时候跟小孩也没区别,红胭怜爱一笑,将他轻轻交还在衙役手上,退后几步。 李侍郎丢了个眼色,官差赶紧上前,将女犯桎住。 眼看两人要被拖出公堂,云菀沁再不迟疑,站起来:“大人,许慕甄的判决尚还好说,洪氏的判决是不是太重了?不能斩首!” 李侍郎还未出声,郁文平已是笑:“王妃先还搬出律法案例来为两人脱罪,现在怎么了?急了?是直接给朝廷官员下命令?” 云菀沁攥紧了手心,盯住他。 “本官知道,这洪氏不仅仅是你表哥的人,更与王妃也是相熟的,那次撷乐宴,在宫里,小女不慎得罪王妃,便是这洪氏冒着被遣送回北漠服刑的风险,特意进宫为王妃助阵,才让王妃保全闺誉,王妃如今舍不得她死,本官也能体谅,可是,”郁文平声音陡的一厉,“——法不容情!王妃便是不顾惜自己名声,也得为秦王的名声着想!” 初夏气得发筛,堂堂宰相,不胸怀天下,却为了女儿的闺阁恩怨迄今还记仇,那次郁柔庄诬陷云菀沁不成,反被红胭指证,惹了贵胄笑话,也丢了太后的欢心,——如今竟成红胭的催命符,却只能紧紧抓住云菀沁颤抖着的手。 “郁相说完了吗?”话音平地而起,让堂内空气一降。 李侍郎见秦王发了话,转过去:“判决已下,秦王可有什么吩咐?” “判决已下”四个字,强调意味很浓,表明案件已定,再容不得有什么翻改了。 郁文平见他出声,状似恭敬地安静聆听,却是一脸不屑,也并不担心,只要这夏侯世廷还聪明,就绝不会这个时候为洪氏和许慕甄求情,这么多官员看着,他一旦求情,顿失人心,形象坍塌,再也不会有人服他,若传到皇上那边,摄政之位只怕都难保。 那边声音飘来:“判决已下,本王还能有什么吩咐?国法当前,皇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 郁文平暗中冷嗤,算你识相,若敢偏倚,明儿就参你一本子,只听夏侯世廷话音一转:“只是,两人虽有罪,却情有可原,两人即将伏法,一个流放三千里,一个斩首进阴司,到头来,连个名分都没有,让人怜惜,若能在各自施刑前成婚,也算是能完成两人的心愿,既不负律法,也能照顾人情,百姓知道了,更会感怀朝廷通情理。” 成婚? 李侍郎一讶:“让两名犯人成婚?这,好像于理不合啊。” “只不过在牢狱中行简单婚礼罢了。” 李侍郎略考虑会儿,似是有些松动,可犯人在监狱里成婚,在大宣史无前例,一时不好决定。 云菀沁亦是心神微动,三爷无端端的,为什么会提出让两人成婚?不会仅仅只是叫两人完成心愿吧? 他这人,对外人应该没这么体贴。 郁文平自然也是疑窦深深,忽的脑子一闪,似乎猜到他的意图,眉一皱,及时打断:“今儿两名犯人押回去,即刻便要行刑,那洪氏监禁一月之后才斩首,尚好说,这许慕甄按规矩,只怕今晚就得押到配所,次日就要出京,若是成婚,表示就要往后拖日子,这不是又打乱了判决么?” “笑话,”夏侯世廷一声叹笑,“郁相当两人要三媒六聘过大礼回门一套流程走到完?不过在囚室内拜天地父母,完成名分手续,做一对世人眼中正大光明的夫妇罢了,能拖什么日子?” 郁文平见秦王笑中略有薄愠,心头冷笑,却故意露出几分惶恐,起座面朝其人,弯下腰,抱手:“并不是下官阻拦秦王,只是我大宣尚未有过上法场前的犯人成婚这种前例,此例一开,只怕今后犯人都会效仿提出,不好收场,下官这也是为朝廷着想。” 夏侯世廷安静听他阐述,也不说话,只任由郁文平弯腰行礼,当做没看见一样。 郁文平牙齿一磨,没等他主动免礼,也不好起身,知道他是恼火自己,故意刁难,只能弯腰不动,心里斥骂一声。 两边各执己见,一时冷了场。 李侍郎看一眼谭郎中和几名刑部官员,这一次,几人却没那么好下决定。 显然是两人在拉锯。 秦王如今统领朝事,可郁文平却也是辅政之人。 秦王若是后起之秀,这郁文平却是老树根粗,也不能小觑啊! 谁都不好得罪,怎么说都不好,免得误伤了自己,几名刑部大员干脆闭嘴。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门槛外衙役的传报声响起:“东宫黄门官年公公到。” 许慕甄宛如一剂强心药打醒,从衙役手臂中挣扎起身,眸中生起希望,瞄向红胭。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