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来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地快,毫无预兆地,陆晚在某天起了个大早,然后把祁陆阳也拽了起来。 “送送我?”她说。 祁陆阳失眠症状近来有些反复,昨晚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当下猛地被人叫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要去哪儿?” 陆晚不答,只说:“小叔叔,送送我吧。” 祁陆阳开的是一辆找本地朋友借来的库里南。 这个朋友姓邢,和祁陆阳是在生意场上认识的,南江土著,为人正直,家庭和睦,人生平顺,履历干净得不像做生意的。祁陆阳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向往,少见地主动地跟人结交,对方起初冷淡,借着谈项目试探了几次,等局面打开,一来二去地就处成了朋友。 陆晚没说此行的目的地,祁陆阳也没问。 她只在上车后找他攀谈:“你什么时候回去?” 男人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不知道,山庄那边开工了,得留下来盯一盯。” “嗯。冰箱里昨天买的牛肉还剩了点,你记得拿出来吃。走的时候,得把里面都清空了再断电。还有,爷爷房里有扇窗户坏了,你抽空修一修吧。” “好。你……要不睡会儿?路况不好,估计还得一个多小时。” …… 两人老夫老妻一样稀松平常地对着话。就好像陆晚此行只是去旅个游,或者出趟差,很快就会回来。 陆晚没睡,撑着头看熟悉的风景飞速从窗户外掠过,那些被速度撕碎的光影里,有她最珍视的年少岁月。 ——每一个片段,都和另一个人有关的,年少岁月。 等车开上了机场高速,陆晚将副驾驶上的化妆镜翻下来,对着脸看了看,旋即皱眉。她打开包包,拿出支眉笔想补色,刚刷了几下,左边有人伸手过来,干脆利落地将眉笔抢了过去。 抢东西,开车窗,扔笔,祁陆阳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男人脸上肌肉绷得紧紧的,明明眼睛没往陆晚这边瞄,她却能明显感受到一股热腾腾的怒火在身侧燃烧,燃烧,毁天灭地一般地燃烧。 谁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描眉画眼,是为了去见另一个男人? 哦,还得他祁陆阳亲自开车把人送去。 送给陆晚未来的丈夫,一个偏执阴暗的残废。 陆晚将和那个男人成为法律意义上的一家人,她主动抛弃快乐,肉体上的,心灵上的,都不要了,只为给心爱的男人争取一点喘息与蛰伏的时间。而祁陆阳,从此以后不过是个念不得,想不得,说不得,碰不得,道德上连多看一眼都不行的……小叔叔。 车速几乎达到极限值,强烈的推背感将陆晚的上半身死死贴在座椅上,她无法动弹,也不想动弹。 如果可以不管不顾,陆晚相信,祁陆阳会带着自己同归于尽。 她是愿意的,她愿意陪他做一切事情。 但是不行。 等车开到南江国际机场公务机航站楼附近,陆晚再次打开手包,拿出支口红来。果然,才刚旋开盖子,祁陆阳就又要来抢。 这回,陆晚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她咬着牙死活不松劲儿,膏体在抢夺中被捏断,滑腻的红色染了两人一手,像两败俱伤的血。 陆晚比不得祁陆阳力气大,那根面目全非的口红最终未能幸免,也被盛怒中的男人扔出了车外。 “陆阳,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好不好?”陆晚看着自己被染红的双手,几乎要哭出来,“咱们能不能好聚好——” “我他妈不能!” 说完这句,男人强行将车听到路边。他趴在方向盘上,不再做声,只余胸口剧烈起伏,深而重。祁陆阳肺管子像插着把刀,每吸一口气都带来无法忍耐的极限疼痛。随着脸上青筋突突地跳动不停,渐渐地,有汗从他额角流下来。 祁陆阳拉开门下了车去,随着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