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陆一明因车祸去世时,刚满十五岁的陆晚也没哭,摔断胳膊都不掉泪的陆阳却哭了,还红着眼一直跟人说“对不起”。 陆晚安慰他:“我爸出事的时候你又不在场,这事怨不着你。” 莫名想起陆一明,祁陆阳不自觉地收回了放在陆晚身上的目光,神色变得晦暗复杂。 是夜,将余下的最后一批客人送走已经是九点多的事情了。 屋里只剩叔侄俩人。 陆晚斜靠在大门门框上,双手抱臂,歪头看向祁陆阳。这人正背对着她清理供桌上滴落的烛泪,姿态从容不迫的,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没钱订酒店?要不我借你点,不用还。”她问。 不等对方回答,陆晚抬起手臂哐当一声将门合上:“算了,就歇家里吧,反正咱们两也一起住习惯了。” 腕子募地一颤,两滴烛泪落在了祁陆阳的手背上,带来一阵灼痛。 他早发觉陆晚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现在则更加肯定——是被陆瑞年的事刺激到了?还是依旧在气自己没及时回来?心里跟勾了芡一样的糊涂姑娘突然就成了精,未免太不正常。 总之,不管出于什么考虑,祁陆阳都决定要留在78号院过夜,把人给看好,免得出事。 陆晚仍在门口等着祁陆阳的反应。 男人淡定地走了过来,将大门上方的插栓仔仔细细插严实,又把锁反转两圈,才不正不经地说:“关门关得再响,也要记得反锁。年关近,坏人多,万一放进来个劫色的,你怕是要吃大亏。” “坏人头子这都已经登堂入室了,我白费什么劲?” 陆晚说完自顾自洗澡去了,留下祁陆阳干站在原地,自觉好笑。 从浴室出来,陆晚看到客厅里的景象,绞干头发的手都停顿了几秒。 祁陆阳将放在墙角积了六七年灰的折叠床给搬了出来,擦洗干净后铺在小沙发前面的空地上,还找了个褥子垫了上去。 陆瑞年这套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自从陆晚初一那年住进爷爷家、霸占了小卧室,陆阳就只有在客厅睡折叠床的份了。 “哪有让客人睡这儿的道理。爷爷房间暂时不能住人,你睡小卧室吧?我的床让给你。”陆晚趿着拖鞋走到人跟前,随着动作捎来一阵湿热的洗涤剂气息,馨香非常,直往祁陆阳脸上扑。 祁陆阳沉着嗓子:“客?我是你叔叔,你是我侄女。就算老头儿走了,也还是。” “哦。”脸上还挂着水珠的陆晚像朵沾了晨露的青嫩小草,俏生生的。她顺着男人的话往下讲,“既然是长辈,我的安排就更合理了。小叔叔,请?” 她说完从自己床上拿了个枕头过来放好,坐在折叠床沿,再昂起头看向一动不动地某个人,眼神纯真: “怎么?想和我挤着睡这儿?” 不发一言,祁陆阳歇去了小卧室里。 大事初定的陆晚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就连之前手脚发凉被冻醒的情况都没出现。 等天色大亮,她惊诧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小卧室的床上。 不过一米五宽的床铺另一侧还有张被子,已经被人叠好了,上面搁着的枕头中间陷了一块下去,沾了几根短而硬的发丝。陆晚心里一惊,手伸到那叠被子的夹层里试了试,果然还是温的。 客厅里传来开门的动静。陆晚鞋都没穿就跑出屋子,劈头盖脸地质问那个刚进家门、手里还拎着几包东西的男人:“你昨天睡在哪儿了?” “都立冬了,怎么还光脚。”像是听不见她的话,祁陆阳只是蹲下身帮人穿拖鞋。陆晚想抽回脚,奈何对方力气奇大,她根本挣不脱。男人边穿鞋边说:“还能睡哪儿,当然是床上了。” 等起了身,他又不急不缓地加上一句:“不是你让我睡小卧室么。” 脚腕子都被人捏红了的陆晚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又问:“我怎么也进去了?别说什么梦游之类的骗小孩的话。” “你睡着了一直翻身,折叠床跟着嘎吱嘎吱地响,外人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