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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却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长夜漫漫,他总会想起陆瑞年酒后反复念叨着的那句家训: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

    只是想起而已。

    毕竟,人吃错饭、做错事的前提……是命还在。

    当时的祁陆阳顾不了其他。

    睡是睡不着了,祁陆阳索性招来司机,让人把自己送回温榆河老宅。下车前,男人将脖子上的玉佛摘下,来回摸索几许,再用软布仔细包好,留在车里。

    走到老宅门口,时间还没到6点。

    满身酒气却不显醉态的祁陆阳在玄关换好鞋,径直迈向大门正对着的某间屋子。

    那是个供奉着三宝佛的小佛堂。佛堂被布置得庄严讲究,一身灰黑衣裳的何嫂正背对着摆弄烛台。

    佛像之下的第二层案几上,一左一右各摆了幅遗像。

    左边那副遗像上的男子年轻些,眉目间与祁陆阳有三分相似;右边那个年长的,面部略有点浮肿,但一看就是一家人。

    他们是祁陆阳同父异母的哥哥和父亲,也是这间老宅的原主,祁宴清和祁元信。父子两的忌日很相近,干脆一起祭拜。

    何嫂听见动静回头,闻到祁陆阳身上的酒气,皱了皱眉:“稀奇,您今年倒是回得早。”

    坦然接纳着她话中的讽刺与冷淡,祁陆阳接过毛巾擦净手,拿了几支香,笑:“怕耽误了,半晚上没睡。”

    “这么诚心。老祁总和宴清在天上看着,一定会‘保佑’您前程似锦,富贵荣华的。”

    何嫂在祁家待足了40年,一生未婚,半仆半主,把祁家正牌大公子祁宴清当成自己孩子一般照顾,几乎将所有的感情都投入了进去——她会恨上祁陆阳,再正常不过。

    像是感觉不到何嫂的冷嘲热讽,祁陆阳按礼数上香磕头,态度虔诚而恭敬,额头都红了。正欲起身,他用余光瞟到何嫂在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除了憎恶不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意味在里头。

    “您干嘛呢这是?盯得人直发憷。”祁陆阳半开玩笑地说着,站好掸了掸衣服。

    何嫂收回目光,冷冷吐出几个字:“我觉得您可怜。”

    “真这么觉得,下回就别弄冷饭给人吃,消化不了,胃疼。”祁陆阳嘻嘻哈哈地笑。他大步往佛堂外走,行至一半又顿住,说:

    “您不用等那个人了。他还在国外,今天不会来。”

    听到这句,何嫂刚平复下来的表情瞬间变得激烈:“不来最好!我只盼着他死在外头,永远都别回祁家!”

    “您别动气。冬天还长着,得好好保重身体。”似是客套地说完这句,祁陆阳出了门。

    晨光熹微,时间尚早,大多数人还在家中温暖的床铺上安睡。司机恭敬地回过头,看向后座那个满脸阴沉的公子哥:“小祁总,我们现在去哪儿?”

    “随便兜两圈吧。”

    无处可去的祁陆阳拿出玉佛戴好,又点上支烟,对着窗外的朝霞吞云吐雾,四顾茫然。

    何嫂刚刚说他什么来着?可怜?

    祁陆阳不认同。

    这个世界上,苟活的永远比不上枉死的可怜——或者说,佛堂遗像上因为他的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而枉死的两人,以及之前的某个,才是真可怜。

    *

    被庄恪从病房里“赶”出来,陆晚在护士站端坐着熬到天亮。好不容易等到换班,她立即跑到急诊科找同样值大夜的阮佩吃早饭。

    好巧不巧,她在急诊大厅和前男友石明安打了个照面。

    深夜,附近路段发生了场不大不小的车祸。一辆逆行小轿车与摩托对撞,摩托车驾驶员人当场被甩出去好几米,小腿连皮带肉刮了一层皮下来,送过来时几近休克。

    相当严重的脱套伤。

    作原位回植修m.thoNGadAY.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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