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他得知了自己治理下的国家,三十万人的死亡沉甸甸地压在他的颈背,让他渐渐低弯了头。 他开始想,或许他本就不适合这个位置,他强求过一次,没有成功,何必再强求第二次? 然而一旦想到放下太子之位,他又感到迷茫,除了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不经意间,他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他以为自己会得到和吴玉贞给他的一样的回答。 “太子是陛下钦定的继承者,怎会有那一天?” 谁知就在他笑摇了摇头,刚想说将话题带过之时,却忽然听见了闻樱的心声。 【不当太子?那好玩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他一怔,只见闻樱小祖宗躺在美人榻上吃果子,手一伸摸了颗红枣,咬了口,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对他一笑。腮帮子微鼓,笑起来像只小松鼠,倒把他也看笑了。 “举例?” “举例啊……”她拖着长长的音,三两下把红枣下了肚,折腰趴在迎枕上闲扯,“我们可以去看各地的名川大山,风土人情,还能出游海内外。我从小就想往外跑,偶尔跟着母亲去寺里上香,看见街道两边热热闹闹的小店,就想开一家馆子,卖首饰也好书本也好吃喝也好,客人多了天南地北聊上两句,没有客人就拿个拍子赶苍蝇,拨个算盘珠子算算账,多悠闲。比嫁人都好。” 她气都不换便一溜说下来,可见在心里想了很久了。 宇文泓听入了味,倒挑了眉问她:“为什么比嫁人好?你嫁给我不情愿?” 她一点儿不憷,笑嘻嘻地道:“你看你贵为太子,以后必定还要纳妾,女人一多事也多,只有一个你,我是把你推出去呢,还是自己留着呢?横竖都不讨好,日子就难过了,额头上皱纹都要平添几根,只恨时间太长,倒不如早死早超生……” 话还没说完,被他塞来一个枣子堵了嘴,他无奈笑道:“净爱胡说。” 可又不能不承认她的话有道理,上一世,上上一世,莫不是如此。 她吐了枣核,囫囵嚼了枣肉吃下,想了想仍是道:“我觉得太子之位就像一个枷锁,如果你愿意当也好,哪怕它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但是你能实现自我价值,你觉得高兴,那么我很支持。但如果只是一种习惯,倒不如试着放下这副枷锁试一试,或许你会更喜欢没有它的日子。”她笑起来,纯粹而轻松的愉悦,“时光很长,有意思的东西还很多,你大可以都试试。” 没留神她会说出这样的道理来,宇文泓沉浸其中半晌,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样吃的。 这东西大约不太好吃,她含到嘴巴里,很皱了一会儿眉,急忙忙吞下去,又饮茶喝,一连换了三样,她才找到了喜欢的吃食,优哉游哉的吃起来,还不忘往他嘴边递上一个。 他笑着吃了,不忘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就在这一年,太子宇文泓与圣上进行密谈逾三日,三日后,圣上另立太子,朝野震惊,险些引起动荡。然而陛下春秋正盛,皇权集中,又有前太子与之同心齐力,皇后母族等一干外戚在圣上的威势下只得退让,朝臣亦在激烈争论后,渐趋认同。此后,六皇子宇文洛带兵一路高歌,连获大捷,在多方势力角逐下成为新太子人选,并最终登基为帝。 宇文洛登基后,加封最早顺应时势,从善如流辅助于他的二皇子为贤亲王,同时,加封宇文泓为豫亲王,闻樱为亲王妃。 这个时候,闻樱已经带着宇文泓在外面好生玩了几趟,若非加封礼,还不愿回都城受封。宇文洛比之从前更多了帝王威仪,人不复少年时的小心谨慎,也不再有初入官场的意气风发,待人亲和有礼,却难以从中窥视到任何情绪。他在宇文泓跟前倒还放下身段,格外尊敬,但也能看的出,他对这位前太子的心情格外复杂。 如果皇位是他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