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日记本锁进抽屉里,然后走到门口摘下挂在门上的白大衣准备穿。 “不是患者有事儿。”温暖在门外解释:“院办小马过来给你送信。” 李敏微不可查地松下了肩膀,将白大衣挂回去,然后把从里面锁死的门立即拉开。笑着站在门口招呼温暖和小马。 “辛苦啦。” 温暖往边上让开了,小马上前一步将白大衣口袋里的、她一路捏着的牛皮纸信封抽出来,双手递给李敏说:“早上拿到就想送过来给你的,但是唐书记让小高找人帮忙婚礼彩排,这才抽出身,我就赶紧给你送过来了。” 李敏接过信没看信皮呢,就先笑着谢小马:“谢谢你啊,还特意跑一趟,让谁带过来或者打个电话我去取都行的。” 说着话呢,她看到了信皮上穆杰的字,乃是“李敏亲启”两大两小四个,与之前留给她的那封信是一模一样的字迹。 李敏的手不禁就开始发抖了。要不是她知道穆杰已经在两个月前、安全地从前线撤下来了,这么厚的一封信她可能就会往别处想了。 温暖看李敏那模样就猜测会是穆杰的信。去年“十一”时,穆杰在走廊里对她前夫的威吓,后来谢珊芊都细细地、加了她自己的语言描述给她了。在谢珊芊的嘴里,穆杰成了一个指头就把她前夫搥到好老远墙角的人;立瞪下眼睛,就把他前夫吓得不敢回嘴的。 温暖心里明白谢珊芊的话夸张了,但她也信穆杰肯定是威吓他了。她从心里往外地感谢李敏和穆杰。感谢李敏对自己的救治、感谢穆杰先打击了前夫的气焰,这些对她离婚时的帮助都非常大。 她很有眼色地拉了小马一把,说:“走,到办公室和我说会儿话。李大夫,你看信吧。”还体贴地顺手把值班室的门帮着李敏给带上了。 * 李敏急切地走回到办公桌边上,在桌面上扒拉起来。为了拿东西回家,她的办公桌桌面没了往日的井井有条。扒拉一会儿,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她又突然打开抽屉,翻了几下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想想后奔到门边,从白大衣兜里掏出白色胶布缠绕的手术刀片。 她抽出大圆刀片对着牛皮纸信封比量起来。 比量了两下又把刀片插回胶布套,叹口气送回白大衣兜里,继续在抽屉里翻找。终于找出一个小小的喉糖盒子,然后满意地笑着打开了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深姜黄色的、油纸包裹的、还没使用过的手术刀片。 这是一个尖刀的刀片。李敏小心地将刀尖被插到封口的折叠处,慢慢撬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然后一手压在信上,一手迅速地扩大战果,牛皮纸信封的封口被刀片整齐地划开了。 丢了刀片去喉糖的盒子里,李敏拿着信封对着上面的字迹叹息:“349天了。” …… 李敏接下去的半个下午都用来看信了。要说这是信也不太准确,严格来说应该算是穆杰按日期写的类似随笔性质的日记。 姑且算是日记吧。 ——是从与李敏分开、离开省城后所记,但不完全。 有的时候一次会写半页纸或者更多,有的时候干脆是匆匆的三两行字。明显能看出写的人是被在写的过程中被打断、而后没有机会接着写的感觉。 还有的页面只有长短不一的半张纸,有的中间撕掉了一部分,造成反面的内容不仅不连贯,有时候还会出现缺胳膊断腿、甚至半拉身子的字。 正如穆杰在最后所附的那段话:挑拣着把这一年来对你的思念、凝成的部分文字先寄给你。 李敏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穆杰曾说过战时即便允许通信,往来信件也要被检查。他发给自己的内容,他自然要先有所筛选,不然可能导致整封信都寄不出来的。可就是这经过筛选的、凝结了穆杰这一年来断断续续的、不连续的思念文字,也让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看得差不多背下来了、再也看不出新意了,李敏才又按着信里的日期翻着对照自己的生活日记,看看自己与写信人在同一天的想法。 * “李姐。”敲门的声声不大,喊话的人也细声细气的。但是李敏听出来是陈鸿雁来了。她应了一声把信纸折叠下,一边往信封里塞一边走过去给陈鸿雁开门。 “放学啦。又是直接过来的?”李敏看着小姑娘背着个大书包、又提着一个内里装满脏衣服的大帆布包,就知道她是从学校回来便过来了。 “嗯。”陈鸿雁不见外地把自己的帆布包,随手放到门边的纸盒箱子上,然后抱着书包往里走,等李敏关好门却见她和往常一样,把书包往椅子上重重一放,先捂着肩膀后揉手。 “哎呀,可累死我了。李姐,我们这回放了三天假,科科都发了三套卷子,哪一科的老师都说一天做一套卷子不算多。七科啊,我不活了。还有4号回去了就考试。老师说这次考试是对前面学习情况的一次摸底。” 小姑娘嘟着嘴,喋喋不休地抱怨着,那小模样看着怨气有点儿大,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