劭都被我骂得背井离乡了,你们沉迷于那一套风评论士的手法,丢不丢人?打舆论战,你们这种口头传播干得过我的印书机么? “不知二位枉尊屈就,有何指教?” 袁叙拱拱手,微微欠身。“将军言重了,指教不敢当,只是受乡梓所托,向将军进言。” “哪位乡梓,是汝阳那位闭门不出十余年的袁闳?” 袁叙张了张嘴,有些讪讪。孙策直接指名道姓,这是根本没把袁闳放在眼里的征兆啊,那用袁闳的名义来求情还有意义吗?他身边的人也不安起来,有人眼中闪出狠厉之色,朗声说道:“孙将军,论亲,夏甫先生是袁将军族兄,也是将军的长辈。论德,夏甫先生学问渊博,德行乡里所重。于情于理,将军都该有点敬意,直呼其名似乎不妥,有失礼之嫌。” 孙策循身看去,见是一个头戴儒冠,身穿儒衫的老者,大约六十左右。 “敢问足下是……” “汝阳周恂。”老者傲然道:“区区贱名,不足以污尊耳,将军可能没听说过我。” “的确没听说过。”孙策笑笑。“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道足下有什么样的德业,能否指教一二,让我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老者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尴尬无比。袁叙见状,连忙打圆场,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公信先生是汝阳周氏家主,五经纵横周宣光之后也。” 原来是汝阳周氏。孙策点点头。袁权向他介绍过,汝阳两大姓:袁氏、周氏。袁氏以四世三公著称,周氏则以学问著称,周举的父亲周防是大儒,善古文尚书,撰《尚书杂记》三十二篇,四十万言,周举(周宣光)本人更是号称五经纵横,官至九卿。不过周举的儿子周勰年轻时正是跋扈将军梁冀当政,闻周勰之名,多次征召,周勰不肯屈从,甘心隐居,周家从此就脱离了官场,影响式微,只剩下一点先人遗泽了。 周家六代单传,周恂既然在这里,说明周氏没有族人牵涉其中,他来趟这浑水,是真的仗义直言,还是想蹭热点求名? “既然是五经纵横周宣光之后,足下刚才又说到亲与德,敢问足下,当袁将军不幸,子女奉梓返乡时,这位袁夏甫先生可曾有一言安慰,可曾有一饭之赐?” 第1540章 一个也不宽恕 孙策声音朗朗,袁权在舱里听得清清楚楚,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当初袁术伤重不治,她和袁衡送袁术回汝阳安葬,袁氏族人可没人搭理她们,除了腾出一个院子让她们住之外,什么反应也没有,孙策等人后来到汝阳送葬,都是在城外扎营。这是袁家内部的事,袁权从来没有在孙策面前抱怨过,她没想到孙策会一直记着。 周恂强作镇定。“袁夏甫兄弟可不比袁将军,产业微薄,供养不起那么多人,且他闭门为学三十年,连老母兄弟都不轻见,又何况他人……” “他人?”孙策冷笑一声:“既然连袁将军的女儿都是他人,我这个袁将军的女婿跟他有什么亲可言?” 孙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极有威慑力,周恂站在数步之外,隔着三四人,还是觉得心头一震,腿有些发软。他脸色微白,底气也有些不足,哑着嗓子道:“即使不依亲,袁夏甫年长,难道将军就不该有少许尊老之意?” “尊老?他闭门自守,连老母都不轻见,何曾有尊老之意?” 周恂哑口无言,脸上火辣辣的,活像被人抽了两个耳光。 孙策却没有就此罢休之意。他环顾四周,寒声道:“身逢乱世,人人自危,全身避祸乃是人之常情,我不敢责人以苛。但身为人子,不养老母,身为长兄,不抚幼弟,闭门自守,只为自保,就算他读再多的书,他能体会圣人的精义吗?既然放弃了道义,就老老实实的苟活,别再出来扮什么道德君子,自取其辱。” 周恂缩起脖子,矮了半截,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再发一声。众人也噤若寒蝉,不敢多嘴。袁叙、袁遗暗自叫苦,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总不能兴师动众地来了一趟,最后被孙策臭了几句,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两人互相使着眼色,希望对方先开口。孙策看在眼里,更加不屑。 “二位,我很好奇,这位袁夏甫先生既然闭门三十年,为何现在心动,要为人出头?” 袁叙无奈,只得拱手道:“将军,并非他心动,只是不忍看乡党不幸,希望将军能网开一面,少一些无端杀戮罢了。将军,豫州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治道尚恩威并施,如今将军之威世人所见,还请将军稍降天恩,莫要逼得太紧。” 孙策冷笑道:“你这意思,是我有威无恩了?”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