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刻痕,打更人熟悉的竹杠声和喊声准时在深夜空荡荡的大街响起,风又急了几阵,夜又寒了几重,但都抵不过人心里那份绝望的凉意。 对一个医者来说,生老病死解白早已见惯,即使是今夜前来诊断出是天花恶疾,即使极有可能被传染致死,这些他都不在意,相反他心里隐隐雀跃,就如同一学武之人偶然间捡到一本从未见过的武功秘籍一般,难掩喜色。 指尖褐色药丸揉捏过半,指腹上皆是药糜,解白在青川床边转悠了一圈又回到静坐在一旁的江流画和秦婆婆面前,双眼中的趣味就没减过,却突然头转向朱老夫子说道:“解某学艺不精,不能治好令徒之疾,实在有负朱老夫子所托,”解白作揖表示歉意,话锋却又一极速偏转,“不过,令徒之病,着实让谢某有所疑惑。” 听完此言,朱老夫子苍苍老脸顿时燃起一丝希冀,颤颤巍巍说着,“解神医,您的意思是说,青川有可能得的,不是天花?” “这倒不是!”解白否定地很直接,完全不顾及朱老夫子年老体弱,“令徒确实得的是天花恶疾,只不过他的病情着实蹊跷。我之前也接触过天花病人,记录过天花的相关病情,按照令徒得天花的病情发展,现在已经到病入膏肓离死不远了,可奇怪的是,我刚才诊脉之时,观他脉象弱虽无力但也不至于呈死脉,而且还隐隐有浴火重生之象。” “解神医,您的意思是青川还有救?”经过刚才一连番噩耗的打击,这对朱老夫子来说无疑是绝谷中的一线生机。 “这我也不清楚。”解白实话实说,看着病床上的青川也甚是不解,“他天花病情如此之重,按理说现在已是全身水痘,奇痒难忍,可他身上水痘却只才长到脖颈之处,脸上更是没有。排除他自身身体强壮这一极小的可能,我唯一能信的就是他吃的药起了作用。“ “会不会是我每日给青川运气的作用?” 花折梅抢言提出一种可能,但被解白毫不客气一言否之,“运气只能续命,对治病没有半点关系。” 解白转身,正面对着江流画和秦婆婆,目光更是毫无保留地聚集在一脸茫然的秦婆婆身上,褐色药丸在指尖更是转动飞快,“这满屋子的药味都是治疗风寒的,病人吃了这么久的药不见好,这是自然,可为何在他身上急速恶化的天花却突然得到遏制,老妇人,您知道是为何吗?” 江流画侧身挡在秦婆婆身前,护着她,“我奶娘又不是大夫,又怎会知道?”解白虽相貌堂堂但说话太过咄咄逼人,察觉不到半点好意,奶娘年岁已大,可经不起这种惊吓。 天花,牛结草,解白自小学医,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绝不会出错,“老妇人,您应该对床上躺着的病人没有恶意。您也是想救他的,是不是?您也是不想他死的,对不对?” 茫然间,好似从过去的万千重障中苏醒,秦婆婆终于说话了,“我记得那年春寒过后,雨水又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然后一夕之间全村的人都莫名其妙全染上了天花。官府怕天花传染出去,把出村的路都封了,全村的人除了等死就是看着别人死。老婆子的小儿子才三岁,就这么没了,大儿子一向身体比较好,但天花吃人呀,短短几天不到全身就长满了水痘,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说到这儿,秦婆婆一声哀嚎,老泪纵横,全是过往的伤与苦,“老婆子看着着急呀,硬是撑起身子想出村给儿子讨一副药,可还没出村就昏倒在牛棚里,醒来已是第二天了。这牛棚子的耕牛一头健壮有力,一头却病殃殃就更得了天花的人一样,老婆子娘家本就是喂养耕牛的,所以看着觉得奇怪。后来才发现健壮的那头耕牛吃的草里有这牛结草,老婆子当时已是病得快死了,也顾不得什么,索性抓起牛结草就吃了下去,一连吃了好几天,越吃越有精神,身上的水痘也消了不少” 往事回忆到这里,秦婆婆停顿了一下,呆呆地望着躺在床上的青川,好似青川就是她那早死的大儿子,“老婆子当时高兴呀,谁曾想到田边的野草竟然是救人的仙丹。我抱着一大推牛结草跑回了家,想喂给大儿子吃,可谁知婆婆硬说这草是害人命的毒草,怎么也不准老婆子喂给儿子吃。老婆子求了千百遍,头都磕出血了,婆婆还是不肯,说宁愿孙子得天花慢慢死去,也不愿孙子吃了这毒草一命呜呼。还说老婆子是灾星,说是我把天花带来的,硬是找人把老婆子撵到了山上” 想到这段伤心事,秦婆婆悲叹一声望着无尽漆黑的屋顶,泪水四溢,“到最后,老婆子的小儿子死了,大儿子也死了,就连那狠心撵我出门的婆婆也病死了,全村几百口人最后只剩下老婆子一人活了下来。老婆子没了念想,就一人离开了那伤心地,去了京城投奔亲戚。” “像你这么说,这牛结草真有治愈天花的功效?”解白掩不住的喜悦,追问着秦婆婆她说的话到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