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抵不过体内蔓延的毒性,趁着五感俱丧之前,虚弱地笑着:“也算是报应……我害得韦贵妃盲眼,如今也残了眼耳……我递刀唆使皇后自尽,告诉她与其活似枯木,不如决堤重生,给皇上留个印象,如今我自己也落个被迫自尽……你看,老天爷其实是很会算账的……”说罢,忽然十指紧扣床褥,身子一蜷,又呕出几口鲜血。 “贵嫔不要再说了——歇着吧——”章德海再忍不住,扑上去哭着恳求。 云菀沁摁紧了穴位。 歇着?心累了一生,终于要安心了,今后歇着的光阴多得很。赫连氏强支起头,双目一刹回光返照,灼灼似日,一字一句,句,拼尽气力:“对不起……” 说罢,身子瘫软,昏迷过去。 章德海与四婢急急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唤太医的唤太医。 云菀沁被人潮挤了出去,琴钗将她搀出内室,悄悄道:“贵嫔如何……” 云菀沁摇了摇头,眼眶不觉湿润,正此时,只听内室传来章德海的哭声:“贵嫔殁了!” 萃茗殿,一片哭声不绝。 琴钗虽不清楚贵嫔为何突然会被罚入冷宫又突然自尽,但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这么一死,指不定秦王府也会受牵连,将云菀沁衣袖一扯,安慰:“秦王妃不要伤心……” 却见女子袖口挣出来,背朝萃茗殿,步子如风,径直走出去。 琴钗只得紧紧跟上去,不一会儿,两人已经到了养心殿门口。 云菀沁掀了宫裙,跪下:“近侍医女云氏求见皇上。” 门前,黄门官仍是拦住:“皇上无诏,不得觐见。” “让秦王妃进来。”廊下,姚福寿的声音传来。 黄门官放了行,云菀沁看了眼琴钗,示意无碍,进了殿内,刚走到最里间就嗅到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 各味药的分量又加重三倍不止。光凭这药,床榻上的男子,已是病入膏肓的阶段。 “怎么,贵嫔是……走了吗。”榻上人并不愠怒她的闯入。 云菀沁垂首跪下,哽咽:“是,皇上,贵嫔仙逝了。” 面前悄然无声,继而,男子喉间传来似哭又似笑的叹息:“好,一个个的,全都走在朕的前面……一个个的,都好狠的心……” 云菀沁并没说话,留了足够的时辰给皇帝泄愁,半会儿,等眼前男子情绪稳定下来,双臂一开,匍匐于毯上:“贵嫔已经用性命来证明清白,表明忠贞,还望皇上不要听信那些无稽之谈。” 宁熙帝就知道她来不仅仅是告诉丧讯,一定是要为老三求情,此刻暂且克制心头伤感,打起精神,撑坐在榻上:“朕也希望那只是无稽之谈,可事实上,朕不能姑息混肴皇嗣的事。”顿了一顿,“沁儿,就算秦王府真的有变化,便是为了你娘,朕也会保你性命无忧。” 这句承诺,非但不能让云菀沁放心,反倒焦灼起来,皇上的意思不单笃定三爷非他亲生,似是还要立刻要降旨,对三爷做出裁决。 云菀沁虽然早知前路艰难,却也没想到才说一句话就被皇帝打了回马枪,抬起头:“皇上,秦王忠心孝道,近日的表现,您看得清楚,也是满意的!” “国之栋梁是珍贵,却能够再培养无数,但大宣皇子中一旦掺了异类,那就是不可挽回的错了!你是明白人,不是那些胡搅蛮缠的妇孺,孰重孰轻,不用朕再与你说得那样详细吧!”字句如冷铁。 “秦王若真是皇上亲骨肉,一旦被误判,皇上就不会捶足顿胸,追悔不迭吗?” “你放心,”宁熙帝望住她,并未怪罪她的失言,“朕再无情,也不至于让他丢了性命。” 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与那四皇子恒王世斐一样流徙外地可能还算好的,只怕是除了王爵,贬为庶民,终生监禁,再难见外人。 这样比死又能好到哪里去? 云菀沁脸一动,蓦的笑出声。 “你笑什么。”宁熙帝浓眉攒起,也知道这丫头素有心窍,肯定有什么话说。 “妾身笑皇上为了蒙奴人的一句随口气话就断送了栋梁之才,为了对得住夏侯皇室的祖宗,宁愿中外人的反间奸计,看似孝敬大义,其实只顾颜面,不管社稷!”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