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含着不落,极力压抑着,最终撇开宫女,几步跑上去半跪下来,掏出怀里的一枚玉扳指,用红绳套在幼儿的颈子上:“世廷,娘对不起你……你出宫才有活路。你若想娘,就看看这扳指,随时随地好好带着它,就像娘在跟前——” 侍卫扛起肩舆,小男孩仍旧没有放弃,努力往后望着,忍着全身的剧痛,手臂拼命朝娘亲挥舞:“娘……你再多陪孩儿走一段路好不好……” 少妇退后几步,泪眼直直盯住前方,咬牙凄厉:“走吧,——走!” 那句对不起,他一直以为是母亲跟儿子分离时的不舍。 至如今,他才明白,那是愧疚。 原来母嫔并不愿自己活着。他如野草,好不容易活下来,她却还要将自己送出宫。 她并不想自己留在她眼皮子底下。 不管是什么原因,夏侯世廷只觉心中凉意渐生,勾住扳指,松脱下来,掷于天井冰冷的地上。 随时随地好好戴着它。 戴在身边这么多年,没有一日离开,到头来的真相是自己一人自作多情,生母的嫌恶。 玉扳指滑进水凼,翻滚了一下,停住了,一会儿便被猛烈的雨水浇得更加光洁透亮。 “三爷。”施遥安见他面色不改,心里不忍,却也不知说什么,半晌,见他挺直身躯,已经从往事中脱身而出,好像什么事也没有,语气在大雨中也格外清晰:“蒙奴人果然是不甘心白白来一趟大宣。” 施遥安知道他指的是谋害太子一事,蒙奴人确实野心不浅,打着扶三爷上位的名义去谋害太子,难道那赫连允还以为三爷会欣然接受,与北人一起兴高采烈地同流合污,去谋算太子? 三爷就算是想登高,也自有铺排,又哪里用一群外敌来扶?笑话。蒙奴人是想在大宣造出一个傀儡君主吗? 想着,施遥安道:“亏得这一次有王妃阻止。齐怀恩刚也说了,王妃吩咐过青婵,叫她跟贵嫔坦白赫连允的事,贵嫔得知,一定会想法子阻止赫连允。” 光是母嫔一个人阻止,只怕不够。夏侯世廷道:“拨一千亲兵,即刻去往京郊处蒙奴士兵驿馆周围驻扎下来,让高长史请几名蒙奴长官入王府做客。” 施遥安明白主子的意思,弯身:“是。” 等夏侯世廷转身进了殿,施遥安瞥一眼水凼子里的那枚扳指,叹了口气,快步跑出去捡了起来,收在了袖口中。 —— 次日,下了一夜的雨,终于歇了下来。 此行北人来大宣,赫连允白日会进宫面圣,与皇帝以及大宣内阁重臣商谈两国外交事,傍晚在明光阁由一名内臣伴随用膳后出宫,歇在京郊驿馆。 明光阁内,今儿是姚福寿陪伴用膳,赫连允用到一半,只说吃得饱胀,想要出去消食,领了随从出去了。 几个大宣的宫人按着规矩,跟在蒙奴储君后面。 刚出明光阁,赫连允斜睨一眼身后:“我在附近逛逛,走两圈便好了,你们先进去吧。” 几个宫人对望一眼,不敢离开。 正这时,身后传来姚福寿的声音:“赫连太子亲自都开口了,你们便退下吧。难道叫外人说大宣小家子气儿,请个客人来家里都不放心,像防贼似的,处处盯着不成?” 宫人们忙垂下头,纷纷退回了明光阁内。 赫连允施了个礼,姚福寿也不阻挡他的路,让出条小径:“请。” 赫连允恭敬道:“有劳了。”说罢撇下众人,带着随从背离着明光阁,慢慢走远。 姚福寿目送着北储君离开的背影,眼珠悄然一动,抬起手,对着身边侍从做了个示意。 —— 却说赫连允到了那日跟青婵见面的一处僻静宫苑,站在一处假山旁边等着。 日头渐暗,已到了掌灯的时辰,四周幽暗起来,终于有脚步声传来,轻盈细碎,急匆匆的,一听就是女子。 赫连允探出身子,迎面而来却不是那名年轻小婢女,眼一沉:“怎么是贵嫔来了。” 赫连氏脸色难看,疾步走前,声音又怒又冷:“皇兄是怕我过来质问吗?” 赫连允明白了,估计那婢子还是跟主子说了,投毒一事恐怕是泡汤了,腮帮一紧,气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