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到此为止。也许婚前我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那么,现在女儿就再说一遍,若是再为着你身边那些苍蝇蚊子,让锦重受分毫的委屈和伤势,别怪女儿翻脸不认人了。” 云玄昶冷笑:“王妃身为出嫁女,手伸得太长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锦重是我的儿子,几时由得了你来管?他做错了事,我这个当父亲的,便是将他打死了打残废,也没人说什么!你随便去街上问问,看有没有人告诉你,长姊大过亲爹?” 说着,他猛喝一声:“锦重,过来!” 云锦重吊着石膏,犹豫了一下,崔茵萝在旁边鼓舞打气反正又不要钱,卯劲儿地小声阻止:“别去云哥哥,你爹好吓人,小心把你另一只手给打折了……” 云锦重看了一眼姐姐,又看住爹,最终没动。 云玄昶尴尬无比,作父亲的尊严今儿被一儿一女一前一后践踏了个粉粹,为了驳回面子,口气加厉,眉头一竖,形色凶悍,重新喝叱一声:“逆子,做错了事不知悔改,还不给我滚过来!” 云锦重这次总算是动了,却是慢慢走到姐姐身边,避得越来越远。 云玄昶气得肝儿疼,几乎说不出话。 怜娘虽被打得不轻,这会儿见老爷的样子,忍疼哭着朝云锦重:“少爷你听话,老爷是疼爱你的啊,哪家的孩子没有挨过父母的打?你别因为这样就记恨你爹啊。” “疼爱?”云菀沁指着弟弟身上和脸上的伤:“为着个姨娘,将嫡亲儿子往死里打,今年锦重就要考试了,这几个月课业正忙,偏偏伤了右手,只怕也会影响学业和前程。爹下手时,真的是全无顾忌啊,这样也敢说疼爱?” 云玄昶气恨道:“这小子使坏,故意冲撞怜娘,害得怜娘小产,说得不好听,他亲自杀了他自己弟弟!打废了他的胳膊又怎样?杀人偿命,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这话听得着实叫云菀沁心寒无比,就算真有其事,一坨还没成型的肉,竟能叫他打杀养了十多年的大活人嫡长子,这男人若不是没轻没重,昏了头,就是偏心到了极点。 她抑住心头怒,牵过弟弟,柔和道:“有姐姐在场,你不用怕,你说清楚那天怎么回事。” 其实那天的经过,云锦重被拎去主院时,跟爹澄清过,可也不知道那二姨娘怎么说的,爹就是不信自己,后来打也打过了,疼也疼过了,男孩子性子本就大咧,也没多大存在心里,便也没多叫屈了。 这会听了姐姐的话,他道:“初二那天早上,国子监放假,我在西厢读书,蕙兰姨娘跟往常一样,给我亲自做了最喜欢吃的青梅糕,放在她那边院落的大厨房里,我正好读得累了,就说自己去厨房拿,顺便也能活络筋骨,她说好,那就吩咐个厨房下人,等会儿把糕点给我。后来我到了厨房,却一个下人都没,只有二姨娘和冬姐在里面,我自己一个人找着蒸笼,拿了糕点准备走,冬姐却跟我迎面一撞,碰掉了我的糕点,我当然不大高兴,那么大的厨房,好像没长眼睛,莽莽撞撞的,害蕙兰姨娘天没亮就起身做的一大盘糕点也浪费了,骂了冬姐几句,冬姐七手八脚给我捡,那二姨娘也跟着过来,与冬姐一块儿一边道歉,一边蹲下身子捡,叫我不要怪罪。我叫她们不要拣了,糕点掉在地上又不能吃了,她们一听,好像更惶恐,非要蹲着身子忙活,我也没管,又还有点儿气,先走了,结果经过二姨娘身边时,她坐地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蹭了一下。但当时她也没说什么,可等我回了西厢没多久,就听说她出事了。” “你听见没有!这混蛋小子自己都说蹭了怜娘一下!可别说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见着糕点被冬姐撞翻了,发少爷脾气,叫两人趴在地上捡,然后还把怜娘撞了!”云玄昶恨得要命。 云菀沁示意弟弟站到边上,冷道:“那个大厨房是后院几个女人通用的,蕙兰一大早在里面做糕,又通知下人在里面等着交给少爷,后院别的人一定会知道,”望了一眼怜娘,“二姨娘一大早跑厨房去,这是为了特意碰见少爷然后借题发挥吗?那大厨房从没少过人,尤其一早上,进出的人特别多,独独那天破天荒,只有二姨娘与冬姐两人,二姨娘自从抬了妾,下过几次厨房,这个不用女儿去数吧。还有,祖母不是一直念叨,说想要看着悟德大师的话灵验,二姨娘怀了身子再回泰州吧?为什么爹突然就将祖母送走?爹可不要说,祖母离京,二姨娘没跟你扇过枕头风!祖母初一一走,锦重第二天就受重罚,我又在宫里,连个帮劝的人都没有,这时辰点儿,安排得好啊!这事随便一数,便这么多疑点,爹当时居然听都不听、想都不想就痛下狠手,爹是非曲直都不分,将官场那些黑事倒用在了儿子身上!” “你这是说怜娘故意制造机会来冤枉你弟弟?”云玄昶心中一动,这女儿说的几点,倒好像还真是不无道理,却又转而怒斥,“我知道你疼你弟弟,可也别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怜娘单纯乖巧,你当跟你一样心思复杂?她一心就想着伺候好我。再说了,她便是想冤枉锦重,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孩儿来当代价!你奶奶幸亏回去得早,不然亲眼看着家中又失了个孙子,气都得气死!” 怜娘抖抖索索偎在老爷的怀里,不敢抬头,泪却留了一脸。 云菀沁微微一动,这可是说到了这场风波的重点上了。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