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儿都没了,哪里还敢支支吾吾,竹筒倒了豆子,哭丧着脸:“当年皇后召微臣妻子进宫,前两天的晚上,微臣收到皇后派人的密传,说要准备……准备毒药进宫,最好是无色无味,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微臣不敢正大光明地去买这些东西,刚巧与一个炼丹方士交好,那方士手边有不少药粉毒物,微臣趁他不备,偷偷在他那儿随便拿了些毒药,叫夫人进宫时给了皇后,可微臣真的不知道皇后要这个干吗啊皇上——皇后交代的,微臣不敢不遵从啊——皇上请饶了微臣啊——” 蒋皇后身子瘫软,在宗亲们的喧嚣中,椅子内滑下了半寸,却仍是脸色不动,斩钉截铁地否认:“秦王不是本宫毒害。” 贾太后望着身边的皇后,声音已在颤抖:“皇后,蒋平都已经说了,难不成,你的侄女和你的兄弟,都在冤枉你!” 宁熙帝脸色铁青。 蒋皇后看了一眼站在殿中摇摇欲坠的弟弟:“本宫承认,当年确实叫蒋平带过违禁毒药进宫,可却没毒杀过秦王。” “还在狡辩。”宁熙帝声音如冰淬过一样,一脸的痛心疾首,最大的悲哀不是别的,而是自己这几十年认人不清,到头来看错了她,“当年朕叫人查秦王中毒一事,那乳娘身上就是无色无味的透明毒药,正是你要蒋平带进宫的那类毒物。” 蒋皇后缓缓站起身,“乳娘身上的毒和蒋平给本宫的毒,到底是不是同样的毒,隔了这么多年,也查不清楚了,并无铁证,凭什么说一定就是妾身?本宫最后申明一遍,本宫承认叫蒋平带违禁毒药进过宫,可叫蒋平运毒进宫,不代表本宫毒了秦王,乳娘身上的毒并不是本宫施的,本宫不是凶手,本宫最多是犯了宫中私藏禁药的错,这一点,由太后和皇上惩罚,妾身不会说什么。” 蒋妤气得脸红脖子粗,都这样了还在强辩! 蒋皇后怜悯地瞥了侄女一眼:“所以,良娣说的‘前科累累’,完全是无稽之谈,现在又故意延展,将毒杀太子一事安到本宫头上!光凭兰昭训这疯妇的多心,以及一包药耗子的砒霜,就认定本宫有心残害太子?太子现在怎样了吗?” 蒋妤拳头攥得咯咯响。 却听殿门外传来声音:“秦王被毒一事,确实已经很难靠实证断定皇后的罪过。可太子被害的事情,却近在眼前。” 青袍身影进殿,走到中间,停住了脚步,对着丹墀上的贵人们行礼。 夏侯世廷脊背一直,坐起身,燕王在旁边低声:“三哥——”却被他眼光打断。 蒋皇后笑起来:“秦王妃迟迟没回,原来不是为景阳王妃去拿酒,是去与这些心存不轨的人一道变着法儿来陷害本宫啊。” 太子面上淡笑如冷夜疏星,站起身,语气听上去平日一般温和,一个字一个字说下来,却让蒋皇后胆战心惊:“母后切勿怪秦王妃。秦王妃迟迟没回,是因为孤请她将东宫的侍卫带去凤藻宫,在四面进出口守着,以免母后派人偷偷回去,灭了证据。哦对,多谢秦王妃举手之劳,秦王妃辛苦了,先回座歇着吧。” 云菀沁微微颔首,袍袂一飘,转到景阳王妃身边坐下。 蒋皇后死死盯住太子。 “谆儿,到底什么证据!”宁熙帝忍住愠怒,再怎么敬让蒋氏,又怎么容得了她暗中一个接一个害自己的子嗣,尤其眼下,皇室宗亲一双双雪亮眼睛都望着,若不公开料理清楚,今天就不是家宴了,而是家丑。 太子看了蒋皇后一眼,神情颇是遗憾:“万采戏楼一事,爆炸物是黑火药。彼时正好蒋胤留宿宫中,又在东宫瑶华殿,孩儿查到他炼丹房中有黑火药,已是生了怀疑。后来秦王妃去凤藻宫,无意在皇后寝卧发现了包裹得很隐秘的黑火药…” 举座惊哗中,太子简练地总结:“……戏楼一事,正是,母后要致孩儿于死地。” 宁熙帝喉结一动:“姚福寿,你去凤藻宫,将余下的黑火药带过来。朕要亲自看看!”他不想就这么将蒋氏交给宗人府,既是他的皇后,他便要亲自审这事。 到现在,他仍不敢完全相信。 蒋皇后身子宛如秋苇,簌簌着,素来冷静的脸庞已有些轻微扭曲。 半刻,姚福寿从凤藻宫回来,手上捧着一个红木制的妆奁匣,给了皇上。 看上去,就是闺房梳妆台上装珠钗首饰的盒子。 宁熙帝没料到她将这么重要的铁证雄心胆十足地丢在梳妆台上,呼吸浓重,打开,一讶,什么都没有,只听座下,秦王妃声音传来,友情提示:“皇上可以注意一下匣子的内壁。” 宁熙帝摸了摸匣壁,摸到一处,指腹下有些异样,手指一勾,抠了一抠,那匣子的内壁居然松动起来,拿到长烛下一看,才隐约看见,匣子的上下左右四面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