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眸子望过来,手背缠着赤辔原地转了两圈。 蕊枝明白了,他们将这些病人从土里剖出来,是避人耳目的,不想被人发现的! 可她居然还是不后悔! 被他一双眼睛望得心中狠狠一动,蕊枝恍了一下神儿,本就饿得没力气,那竹叶青发了狂性,趁她失神伸长脖子一口叮到她的虎口处! 一阵剧痛下,蕊枝仰天倒下,昏死过去前,只觉得有人将自己架了起来,意识迷糊中,只听那少年声音传来:“将她带回王府去。” 蕊枝醒来后,已经身处秦王府,这才知道,那少年竟是是不久前册封了亲王之爵、刚刚建立王府的当朝三皇子。 当时本来要灭口,却被秦王一句话拦下来:“此女坚韧不畏死,可留用。” 从此,她便留在了秦王的身边,成了王府一等侍女。 那年月光下惊鸿一瞥,仍会在脑海中盘旋,而这个男子又给了她温饱,更让她离不开。 这样的开端,让她有了一个注定与一般婢女不同的地位,而在她心目中,自己与秦王也是相互倚仗的。 若他是逐渐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她就是藤萝。 一直以来,她只想以一个丫鬟的身份,默默伺候三爷就行了,可如今,她却惊觉,自己原来是想当这男子身边的女人,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照料他一生。 也许,这个想法,在她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子时,就已经埋下来了。 她不奢望能当他的正室,可就算是偏房侧室,恐怕也……这云氏,像是个跟人分享夫君的人么?自己是个辛勤的农夫,三爷是她培育多年的沃土,这片土壤上好容易发芽开花快要结果,偏偏来了个陌生人,帮她接下了继续开垦的差事,还有人告诉她,这土壤本就不是她的,这叫她如何不排挤那陌生人! 这一片沃土,明明是她的,难道真要将成果双手供给他人么? 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想着,蕊枝不自禁抬起手,放在唇边,凝住了神,因为想得过于专注,手一滑,不慎撞到圈椅的背靠上,将高长史和主子的眼光引了过来。 这一声响动,让两人身子从痴缠中会意,分开坐下。 坐下来后,高长史才开口:“明儿三爷就要率部去长川郡,走前按惯例,得需同王妃交代行程以及家中安排。” 云菀沁点点头,高长史又笑道:“所幸咱们王府不像别的皇子宅院人多物杂,按着往日的程序走,也没什么太操心的事。三爷离开期间,由王妃主理内外庶务,奴才也会有问必答,视王妃为三爷一般。另外三爷这次出行,王府中也会带几个人,施遥安和几名心腹侍卫,特此跟王妃禀报一声。” 一道碧绿纤细身影走出来:“蕊枝不放心三爷身子,也素来服侍惯三爷了,恳请三爷这次去长川郡带上蕊枝。” 没有自称奴婢,自称的是名字,显现出与主子的关系并非一般主奴。云菀沁眸光一转,面上并没多余神色。 高长史脸色微微一变,提前开声:“蕊枝,此次行程人员已定,不得添乱。” “高长史,”蕊枝扭过头去,年轻饱满的红唇微微翘起一个弧度,显出几分倔强,“蕊枝哪里是添乱了?不过是想照顾三爷的一番苦心罢了。” 从云菀沁这边角度望过去,不得不说,倔色倒还越发增加了这丫头几分姿色,显得像一株不畏狂风骤雨的花朵儿似的,倒是轻笑一声。 蕊枝听王妃轻笑,望过去,语气冷冷:“王妃可是有什么训诫?” 这话虽然说得恭敬,却又暗暗透着不服气。夏侯世廷脸色一黯,还没说话,云菀沁已经悠悠开口:“蕊枝姑娘一块儿去,打算做些什么呢?” 蕊枝抿了抿纤薄的唇线:“自然是照顾三爷的起居,提醒三爷穿衣保暖,定时用药,按餐用膳。” “呵呵,蕊枝姑娘还真是无微不至,”云菀沁不乏笑意,“三爷此去是上任就职,不是游山玩水,初次与当地官员臣子见面,不树刚硬官威就罢了,还留下个娇生惯养受不得苦的印象,随身带个沿路唠叨防寒保暖、按时吃饭的美貌温柔丫头,今后有谁能服?这就是蕊枝姑娘为三爷的好么?” 蕊枝刚一梗脖子想要开声,却听王妃话没说完:“同行施遥安与几名禁卫不比蕊枝姑娘伺候三爷时间短,谁也不是缺手短脚的人,自会照料妥当,蕊枝姑娘无须自我苛刻,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肩膀上扛,须记住,这世上,谁缺了谁,都活得下去,更无须将自己看得那么的重。”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