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终于在落日之前,赶到了邱家大宅所在的村口前。 红色的火烧云将大半个天空染成了紫红色,一片蒸腾的暑气中,万达只见在一块高高竖起的牌坊下,站着十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女,那就应该是邱子晋的家人们了。 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父亲、母亲和族里的叔叔伯伯们,邱子晋捏着缰绳的手指微微一颤。 在前头牵马的高会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回头,看到的却是满脸笑容的邱子晋。 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 邱子晋翻身下马,一步步地朝着牌坊走去。 万达和杨休羡也跟着下马,在喜庆欢腾的乐声中,他们跟随着邱子晋的步伐,穿越过了刻着教子有方、为国育才字样的荣恩牌坊,向他的家人们走去。 站在最前头的,是邱子晋的父亲。 他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个头不高,但是面皮白皙,清瘦。下巴颏上留着一簇胡须,是一个翩翩美中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邱子晋二十年后可能就是他这个样子了。 看到三年未见的儿子,邱父明显很是高兴,他上前一步,将邱子晋搂紧了怀里。父子两人互相抱着,看得周围的相亲们不由得感动落泪。 站在父子两身后的,是被丫鬟搀扶着的邱子晋的母亲。 出乎万达的预料,邱子晋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大美人,只能算是中人之姿。但是她通身的气派,满脸的矜持,仅仅是站着的姿态,都让人心生敬畏。 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情流露的样子,让邱夫人似乎感觉有些不妥。不过她并没有将不满的情绪放在脸上,因为很快,她的儿子放开了他的丈夫,朝她走了过来。 母亲大人。儿子高中了,儿子回来了。 邱子晋的眼中闪着泪珠。 邱母的双手垂在胸前,捏着一块素色的帕子,慈祥地点了点头。 一旁邱家的人眼明手快地在地上铺上一个红色的蒲团,邱子晋走到蒲团前跪下,在所有父老乡亲的赞叹和哭泣声中,在硕大的皇明敕造恩荣牌坊的见证下,朝他的父母亲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蒙陛下恩典,儿子得以回乡,谢父母大人多年养育之恩。 邱子晋抬头说道。 掌声如同雷鸣般响起,万达情不自禁地也跟着拍起了手。 哇,真的像拍戏一样,太感动了。 拍什么? 杨休羡低头问道。 啊,我是说,像戏里唱的一样,太感动了。 万达纠正道。 杨休羡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对正在抱头痛哭的母子,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有杀气 还不等杨休羡判断出这股杀气从何而来,就见站在一旁观礼的乡亲队伍中,有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突然握着一把匕首,对着邱子晋的背后重重扎去。 邱子晋此时刚从蒲团上站起,完全不知道身后的异样。高会刚才为了避嫌,已经站回了万达等人的身边,这时候即使飞奔过去也是来不及了。 小心! 万达高声叫道。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石子破空而出,划过那男人握着匕首的手背。 随着一声惨叫,匕首跌落在地,落在邱子晋的身侧。 邱子晋慌忙一闪,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一滚儿,滚到了一旁的水渠里,堪堪躲过刀锋。 只见匕首插入泥地,刀刃深深陷入土中。 高会猛扑上去,把那男人一把擒住,将他的胳膊压在身后,抓起他的头发,一把将斗笠打落下来。 万达快步上前,蹲到了惊魂未定的邱子晋身边,双手握住他的胳膊。邱母尖叫着扑到在地。连带着邱父也腿脚发软,差点跪在地上。 鼓不敲了,罗也不鸣了,唢呐声在冲天一响后彻底息了声音。 谁都想不到,如此喜庆的一幕,竟会发生如此转折。 杨休羡走到那人面前,一脚踹上他的肩膀。 什么人?敢对巡按大人不敬? 那人低着头,也不答话。 抬起头来! 杨休羡厉声喝道。 站在男人身后的高会,用右手掰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展示给了众人。 鬼啊! 啊啊啊! 一见到他的容貌,站在杨休羡身后的乡亲父老们齐齐发出惨叫,一个孩子更是害怕地缩到了母亲的身后。 莫说他们,就连见多识广的杨休羡在这一瞬间都愣住了。 眼前的这个人,只有半张脸!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