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事情,不是富可敌国,也不是让自己不当糊涂鬼,更不是偷了沈取救了沈取……而是……” “让你恨我。” 他说出这四个字,果然看见顾怀袖脸色大变。 沈恙道:“怕是张廷玉都没我这样,令你刻骨铭心吧?恨我之时,只怨不能剥我皮、抽我筋、啖我肉、饮我血……将我挫骨扬灰…… 可你不能这样做,只因为我对沈取有养恩,我让他平平安安长到现在,你身为人母,不能亲手报复我,更不会做任何有可能会让你再次失去骨肉的事情。所以,你把我搁置下来了……我的顾三,何故如此心狠,恨我不好么?” “我不曾恨你。” 顾怀袖垂了眼,冷淡极了。 沈恙又笑:“口是心非的女人。” “你带给我的都是不幸,若让你刻于我骨、铭于我心,带进棺材,实是人生一大讽刺事。不妨,我这余生,便将你忘了,你死,一切就一笔勾销。” 她终于也跟着笑,不过心底是难以掩藏的荒凉。 是不是人越来越老,所以心思也越来越让自己也不懂了? 她看人很准,可不懂自己。 而她身边的某些聪明人,却似乎比她还了解她。 沈恙一直以为,自己便是其一。 “若能占有卿余生,幸甚,幸甚。想我沈恙,死了没人哭灵戴孝,总归有个女人要记挂我这下半辈子,你见着沈取便要想到我,我很开心。” 说完,顾怀袖就给了他一巴掌。”啪“地一声,格外清脆。 微红的眼,便这样含着冰冷,看着他。 “你卑鄙。” “我姓沈,名恙。恙者,疾也……” 沈恙这辈子,都是在歪理之中度过的,可有的歪理,未必没有道理。 “人在世间,可有无病疾者?身无病,心有疾者,普天之下,红尘众生,无一人不有疾。我沈恙,不过病世人之所病,疾世人之所疾,恙世人之所恙。” “沈某人有三疾,一疾聪明盖世,二疾秉性凉薄,三疾寡情多情。” “聪明盖世,故世不能容;秉性凉薄,故天下独行、无有为伴者;寡情多情,故终害相思。” 手指已触到那冰冷的匕首,沈恙眼神依旧是前所未有地那种傲然与自负,邪性未减分毫。 “夫人曾为沈某人开一剂药,相思子七七四十九枚研磨成粉煎服……” 顾怀袖没说话。 沈恙于是道:“卿卿庸医,复爱卿卿。相思子,乃为相思所化所生。无相思,便无相思子。若服相思子,不过更使之病入膏肓。夫人未曾给沈某良方,只是令沈某更病入膏肓,终究……” “此相思,无药可治。” 实则,此药唯有一个药引,如今便站在他面前。 “沈某人也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