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怎见着人清瘦了不少?”张廷玉看了一眼两个儿子跟一个女儿,又回头来看顾怀袖,末了道,“方才想什么这么入神?” “跟若霭说十五岁的事儿,刚问他学问如你不如你,倒是想起来,十五之时,还不认得你。” 那个时候京城里基本只听过张家大公子廷瓒,又有何人知道如今时易世变,反倒是张廷玉步步高升呢? 世上的事情真是捉摸不透,那个时候她还没撞破太子跟芳姐儿的事情,也没被胤禛给控制住,更没有上贼船,日子虽然明争暗斗,可也悠闲无事。 现在荣华富贵满身,回想当年白衣之时,却有颇多的慨叹了。 一路走来,二十余年。 两人对望了一眼,又都是一笑。 张廷玉道:“明年断不想跟着皇上去塞外了,每年中秋都只有回来再过……” “爹一点也不念家。”张步香扮了个鬼脸,一吐舌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中秋过节都是娘跟我们一起看月亮,你不回来看。” 张若霖倒是没什么感觉,现在脑袋一点一点,似乎就要睡过去。 张廷玉无奈:“明年必定在,必定在。” 可谁又知道明年是什么样子呢? 顾怀袖听了,也没放在心上,只叫人布菜布酒,又叫丫鬟们下去,园子里也就一家五口,也没承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礼法,该说的话,席面上都说了。张廷玉在塞外看见什么,遇到什么,顾怀袖这边又有什么事情…… 浅浅的交谈之中,却透着情深意笃来。 人都说,情到浓时情转薄,太上忘情非无情,而是至情。 他二人之间相处,似乎随意,可无一处一字不关情。 饮酒一直到微醺,方才携手回屋。 张廷玉与她躺在床榻上,窗外秋蝉声已经歇了,顾怀袖似乎也睡着了。 可是等了许久,她的手指动了动,搭在他胳膊上,忽然问了一句:“沈取是不是我儿子?” 这一句问,来得如此突兀,让张廷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忙乱感。 “你觉得是吗?” “……” 顾怀袖渐渐放了手,侧过身去,背对着张廷玉,道:“晚了,睡吧。” 在知道沈取是左撇子的时候,顾怀袖算过,不管怎么算,左撇子都只是个巧合,而不是遗传。那个时候她老是觉得微妙,所以问张廷玉,他说不是。而现在,她早已经知道了有关于鱼儿的那个梦,心里很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望仙的事情,也是很大的疑点。 这么多年,便没见过所谓的“仙姨娘”回来过,还有当初在龙眠山祖宅…… 她是不敢去想,可忍了这么久,终究还是问了。 一旦问出口,一条裂缝就这样横亘在二十余年夫妻感情之间。 顾怀袖想了很久才问,可她问出口的瞬间,忽然不想听张廷玉的回答。 因为她很清楚,不管张廷玉怎么答,都是错。 都是错。 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同床异梦,顾怀袖一夜没闭上过眼,却也一动不动。 次日张廷玉起来赶早朝,顾怀袖等他走了才闭上眼,不知不觉这么一摸,枕头都湿了。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