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岸上的雷四伯,织好了一只撮箕,起身去拿柳条,右脚移动了一下,眉毛皱起好高,又坐回原地,扳起右脚,伸手在脑壳上抓了抓,把指甲缝里的油垢填进了红肉翻翻的皲口里。 黄春江非常了解,雷四伯这双脚板,每到冬天,遇到霜风,就要皲裂。这些日子里,他忍着皲裂的疼痛,在冰天雪地里劳动,哪怕走起路来一弯一蹲,也不肯休息。 此时此刻,黄春江心里好激动呀!他终于想出了绝妙的主意,假装盖上被子,安安稳稳地睡着,慢慢发出均匀的鼾声。 雷耀湘看了看,以为他真的睡着了,皱纹满布的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便起身朝鱼池工地走去。刚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渔船上,这才放心地走了。 黄春江正欲起身,又怕老人再杀回马枪,想了想,钻到艄后,提了一张捕鱼的篾豪,放进被窝里头,俨像有人入睡了的样子。 他笑了,又来到船头,摆好鞋子,仍将铲棚半拖半开。 然后,他跳上滩岸,奔向鱼池工地。 果然不出他所料,雷耀湘走了一截,放心不下,急步返回来,朝渔船上一瞄,黄春江睡得正香,便捂着嘴巴笑了笑,十分放心地上了鱼池工地。 雷耀湘前脚刚走,徐学勇后脚就来了。 他听参加修鱼池的渔人们讲,黄春江和王萍都不在鱼池工地。他分析,黄春江每日朝朝同到干,今晚干什么去了呢?王萍也没看到。哼,他俩去向不明,里头定有明堂。 他自从上次捉拿黄春江和王萍未遂之后,处处留着心,但愿有朝一日能拿获赃证。 于是,他怀着强烈的仇恨,气势汹汹地扑来捉奸。 这时候,被轰动吸引拢来的渔人们,议论着,纷纷散去。 王萍站在湖边上,牙齿咬得嘣嘣响。 陈五奶抚摸着她的头,心疼地说: “好姑娘,你莫生气,火白鲢是个不讲脸的家伙。那真是个畜牲。不!他比畜牲还不如!” 王萍连声重复着老人的话: “真是不讲脸!真是个畜牲!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说着,朱天湘的身影闪现在她眼前,豪爽的脸上带着几分青春的稚气,大方的行动挟带着一股冲劲。她真的不气了,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意。 陈五奶见了她这模样很觉奇怪,问道: “姑娘,你怎么又笑啦?” 王萍响亮地答道: “我笑,笑我热爱的人是那样高尚!我笑,笑我痛恨的人是如此下流!” 黑夜里,从绝代堤上传来一阵男人的哭泣声。 挑灯修鱼池的人们都听出来了,那哭泣声是从匡世宏的嘴里传出的,一声声痛断肝肠,一阵阵撕心裂肺。不说熟悉他的人听了难过,就连熟悉他的杨柳树听了也难过地低下了头,春柳湖水听了也陪他发出呜呜的悲鸣。 王萍和陈五奶都盯着传来哭声的绝代堤那边,既同情,又难过地说: “这个人真的是命苦呀!”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