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顾云汐诧异,不容多想,就被督主牵手,与大伙赶到小型楼船的秘密停泊处,快速登上船去。 双脚才在甲板上,便有一道欣长的身影落到她的眼前。 “小若!” 来人急不可待的喊出声来,目光灼灼,早已不复昔日的尖刻凛冽。 顾云汐本能的向后倾身,瞪眼打量此人,猛然眼底一亮。 “玉、玉玄矶?” 她愣愣的看他少有的黑色劲服装扮,墨发半掩迎风翩跹。 还没忘记从前被他多番刁难的事,顾云汐打心里怕这疯狂的道士几分,便向督主身边靠近一些。 眼光重叠,玉玄矶已找不出合适的言辞去形容此刻他的心情。 又见女孩婉转闪烁的眸色流露出无抵的惊惑,他手压胸膛,炙声道: “我是哥哥,我是郑沐修,你的二哥哥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站立不稳,哽咽着弯曲了脊背。 以往十几年的光阴,玉玄矶从未像今天这样放肆的大哭过,哪怕身受常人无法隐忍的屈辱,他也只会咬牙硬挺。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他就像这样在一个女孩的面前,忏悔般的痛哭失声。 冷青堂挽着顾云汐的小手,静静的笑着抚过她的秀发。 “督主,这是怎么回事?”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乌黑的眼睛睁得大大,带着许多不安。 “云汐,我曾经告诉你,你还有一位哥哥,如今此人就在眼前。国师,就是已故郑国公的儿子,你同父异母的二哥哥。” “哥哥……” 顾云汐顺着冷青堂手指的方向驱动目光,泪盈盈的看着已哭得溃不成军的男子。 “小若,是哥哥对不起你……” …… 浅浅一弯钩月挂在天上,光华如莹白的水,潺潺泻向宁静的海面。 顾云汐站在船尾,听玉玄矶道完以往之事,不禁鼻翼翕动,几次潸然泪下。 “我们的父亲真是个出色的男人,明知我的娘亲是先帝派到郑府的细作,还对她百般体贴……哥哥,大娘常年身体抱恙,实是为着大哥的死吧?” 玉玄矶低眸,不出声的点头,寂静的双目始终看着楼船行驶时船底在海面上破开笔直的白线。 泪珠子不断从顾云汐的两眼往下砸: “你和督主为郑家、为复仇做出太大的牺牲。而我身为郑家的一员,却什么也没有做。” 玉玄矶拉住她,对她扯出浅浅好看的笑颜: “好妹妹,你为东厂效力、鞍前马后协助赫哥哥,怎么能算没有出力?” 神色一黯,他突然咬牙,深恶痛绝道: “倒是我不好,彼时我不知实情,居然亲手将你推给了明澜……” “哥哥,”顾云汐立时截住他自行攉脸的动作,急切摇头: “好了,都过去了,我从不怪哥哥。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我的脸也换回来了,一切都变得好起来了。” 她靠到玉玄矶的怀里,举起黑漆漆的眼睛对他忽闪忽闪,嗓音几分清甜、几分调皮的诱哄他开心: “今天我实在是太开心了。一下子遇到了督主,一下子又认了个哥哥。哥哥,你说咱俩的缘分是不是早就被老天爷安排好了啊?当年在蓬仙观,你还说你的妹妹像我一般大,那时你都不知,我其实就是你的妹妹吧?” 玉玄矶呵护的搂她,心情有所好转,感激的笑着为她擦干腮边的泪痕: “小若,还有一件事我要向你坦白,还记得那年你在蓬仙观求的姻缘签吗?” 女孩面朝大海努嘴,两手抓住哥哥的手: “记得啊,你当时说它是下下签,而我后来与冷督主确实历过许多的坎坷。不过哥哥,我不会害怕那种命运,也不会断绝与冷督主相爱。我和他商量好了,了结昆篁岛的事后就寻个桃源圣地隐居起来,到时你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去啊!” “昔日行船失了针,今朝依旧海中寻。若然寻得原针在,也费功夫也费心……” 玉玄矶兀自背诵签文过后,难为情的笑笑: “小若,对不起,是哥哥骗了你。那支签并非下下签,不过是支中签罢了。” “什么?” 女孩瞬间挣出哥哥的怀抱,眼帘挑到极限,张大的嘴巴完全可以塞进一枚鸡蛋: “这、这是真的?” 玉玄矶表情笃定: “你与赫哥哥的感情需经一番波折,最终得以修成正果。而我当时心怀国恨家仇,不想赫哥哥有所拖累才故意作梗,想要拆开你们。后来也是我,偷偷摘去你手腕上的红绳,因为我知道,那是他亲手编织送你的。” 女孩含羞,讷讷的点点头。 “你能原谅哥哥吗?那时的我太过自私,行为实在荒唐了。” “哥哥,一切真的过去了。” 顾云汐甜甜的笑着,抬手指向天边最亮的星子: “今天是我们兄妹相认的日子,你看,我们的父母、大娘都在天上看着我们,正在祝福我们呢。哥哥,今后我只想和你、和督主幸福快乐的生活,珍惜每一天。” 他们静静的相拥,一同注视天际尽头。 岁月如歌,多少人静静的走来,静静的离去,最终成为回忆的画面。 许是命运弄人,让弦上的他们几经磨难才拥有今日的贴近、今日的距离。 然,血雨腥风终会过去,如同黎明来临,黑夜在曙光下消弭无形,再不留一丝痕迹。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