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瞟了一眼,非常不屑: 这算玩什么啊,怎么也得骑一白马。 在王世襄眼里,炫富跟玩完全两码事,骑摩托的不叫公子,骑白马的才是真公子,这才叫公子的“范”。 那学期,同学都在考试,王世襄穿着滚边短袍,骑着白马进山去了。拉弓射箭,追鹿逐兔。回来时,左手拎着猎物,右肘擎着猎鹰,少年意气风发,潇洒至极。 哲学家说,如果生活变成了只是怎么活下来的话,那就是无聊。但在少年王世襄那里,好玩的事那么多,根本顾不上无聊。 8岁的男孩突然愣住,粗鄙无德的老头子居然还知道哲学家说的话? 哲学家说的话不都挂在教室走廊墙上供人瞻仰的么? 可是他不记得有哲学家说过这句话。 还挺好玩的。 紧接着就是怀疑,深深的怀疑。 “等等,老头……这真是哲学家说的?” 老头子的目光不可置否,坚定异常,唐阳羽低下头,他知道这次老头没撒谎。老头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 高中读完后,王世襄转至国文系考入燕京大学研究院,学华府古代绘画。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王世襄的野性和大学同学格格不入,觉得太无趣,于是独自纵情山水。 一日在湖边,王世襄遇见一渔夫,聊起垂钓,两人非常投机。次日,王世襄自带酱油,姜蒜。上午打渔,中午烧鱼,温几壶酒,和渔夫泛舟湖上,结成挚友。如此神仙日子,哪管春夏秋冬。 夏天时,两人脱得赤条条,从断崖上往江里跳。到冬天,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两人身披蓑衣,垂钓寒江,颇有古人闲趣。 这样的时光,过起来就像是指尖流沙,如白驹过隙,瞬间流逝。 每一个男孩都有突然长大的一天,长大了,就懂得了伤心,也懂得了爱和被爱。 25岁那年,王世襄的母亲去世,一夜之间,他好像也长大了。 墨点无多泪点多,山河仍是旧山河。 硕士毕业后,京城沦陷。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王世襄走到街上,看着流亡的人,再看看自己,几个转身就把白天磨成了黑夜。 1943年冬,王世襄南下求职,与梁思成在重庆相遇,彼此一见如故。 君子之交,就是这样,其淡如水,却至真至纯。平常时,相见亦无事,但到落难,千里有深情。 老头子再次引经据典,此刻的8岁男孩已经不再第一时间质疑,而是暗自记在心里,准备拿出去跟小伙伴炫耀。 而那个十分有趣的故事还在慢慢展开。 …… 梁思成大他十几岁,论世交是平辈,论学术是他的启蒙老师。 1945年日投降后,在梁思成的极力推荐下,王世襄担任国府教育部“清理战时文物损失委员会平津区助理代表”。 凭着多年的“玩”,王世襄北上追还被敌伪劫夺的文物,一年多,共追回七批文物、古籍,从东京运回被日本掠夺的106箱古籍。 1946年,王世襄任故宫博物院古物馆科长及编纂。当年的故宫还没有所谓的研究员,都是民国大玩家们聚在一起“玩”,谈笑有鸿儒,边玩边做学术。 到了1952年,三反运动,时局诡谲。追回大量国宝的经历,竟让他成了要打的“大老虎”,昔日英雄反而成了罪人。审查一年多,竟然毫无证据,只好释放回家,故宫原单位已经开除了他的公职。 王世襄有一挚友劝他:你别再玩了,我给你介绍个稳定工作吧。 王世襄却说:一个人如果连玩都玩不好,还可能把工作干好吗? 没有了公职的牵绊,从此他放浪形骸,玩得更加投入。 “哈哈,我要认识这个爷爷,一定要认识他,他太厉害了!”唐阳羽再次打断老头子,整个小孩都兴奋的不行。 老头子眯着眼睛看着他,“一点也不稳重,精彩的还在后边呢,好好听。” 人生没有所谓的无路可走,更多的却是山水有情,丢失体制工作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人生最可怕的事,是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和未来的信心。人真正的成熟,是经历了世态炎凉之后,知道了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对于王世襄来说,他的人生看似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