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不过了。竹叶也不粗陋,当年黄帝便是截竹仿凤鸣之音定十二律的。将军采一片叶子,随心意吹奏曲子,与那些制乐先贤没什么不同。‘万物之始,大道至简’,不必拘泥。”1 听俞嬴这又黄帝、又老子的,令翊笑:“先生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 俞嬴玩笑道:“说活了……那就太可怕了。” 令翊看一眼俞嬴手里拿的匣子:“他托明简带来的?那块青石坠子吗?” “约莫是吧。” “明简晚来,也是因为顾念这位相邦?” 俞嬴点头。 令翊轻声道:“一把年纪,堂堂相邦,说起来也是列国知名的人物,却卖惨邀宠,真不要脸。” 俞嬴让他逗乐了。 令翊看着她,张嘴,又闭上,再开口,问的已是别的:“翊认得先生几年,却始终不知道先生之名……” 俞嬴在燕国和燕质子府是太子太傅,是先生,是老师,年岁不大,却一开始就是长者一样的人。不像前世混在临淄、混在诸国的时候,年岁还小,与同龄年轻人在一起,大家嘻嘻哈哈的,明月儿之名许多人都知道。后来,俞嬴混出了些名堂,吕齐侯贷那种老翁也爱像家中父母尊长一样称她“明月儿”以示亲近。 俞嬴不是藏于深闺的女子,这本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令翊一直没问。 他这时候问,却又带着点别的意思似的。 俞嬴如不知道他的意思一样,大大方方地笑道:“明月儿,也叫盈。” 令翊点头,或许是在心里念俞嬴的名字,过了片刻才笑道:“先生的名和字都与月有关。” 俞嬴笑道:“月花雪柳,女子的常用名,不知道天下间多少女子与我同名。走在街上叫一句明月,十个女子,兴许有五个回头的。” 令翊没理她这句谑语,只是道:“先生早点睡,咱们明日早起就启程了。” 俞嬴点头。 令翊吹着那片竹叶走了,这回却吹的不再是《暮春曲》,而是不知道哪里的小调,听起来和这样的月夜很合拍。 回到自己屋里,俞嬴打开匣子,里面确实是那块青石坠子。 俞嬴回想起许多事,有当年自己摆弄这块小青石镇,与田向说“我看这块石头就比他们那些所谓的美玉都好——好看,还是件有用之物”;有两人决裂,他气极把这块青石摔在地上;还有这回初到临淄,风雪中令翊把这块坠子从高楼檐角射下来;又有田向宴后耍赖想将之要回去,自己让他拿一匣子珍宝来换;再到刚才令翊等在门前吹竹叶,那么欢快和乐的曲子,让他吹得如斯寂寞……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