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梦刚一出门,一时无法适应院中的明亮,闭了闭眼,彩蝶虚扶了她一把,酬梦握紧了她的手,哽咽问道:“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呢?” 彩蝶微微顿了顿:“郑妈从不养闲人,沉沉本来是个好苗子,可惜她遇到了你,你害了她。” 酬梦糊涂极了,低沉道:“我以为骗她才是害她。” 院中的人渐渐多了,彩蝶仍挽着酬梦,贴着墙往荷塘走,“小世子,你是聪明人,难道就要把别人都当傻子么?她喜欢你,自然就能知道你的心,可是你竟一点空隙都没留给她,她才出此下策的。这宜人坊的女人瞧着爽快,心里却比外面的女人苦上许多,你以为她只是为你不爱她才这样的吗?她是不服她这条贱命!” 酬梦道:“姐姐通透,酬梦受教。姐姐也有过沉沉的苦么?” 彩蝶道:“哪个女子不曾痴心错付过,疼过就好了,沉沉有了这一遭,往后就能看淡了……” 酬梦想到自己的母亲,一个音容相貌已经变成模糊一片的美丽女人,想到她的选择,低叹道:“每个女人么?” “怎么?你不信?就连郑妈,从前也是有过这段的。” “是么?那她如何还能对沉沉下此狠手?” 彩蝶反问道:“不然看她继续为你生为你死么?女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若非如此,怎么救她?” 酬梦不忿,她阿翁向来拿军法治下,可那些犯错的下人也不曾像沉沉伤得那么重过,急辩道:“自然有别的法子在,那间屋子怎能住人?她爱上了错的人,已经很痛苦了,怎好再在肉体上折磨她?为什么女人那么憎恨女人的软弱?” 彩蝶一愣,转而笑道:“怪不得她们喜欢你,若我再年轻几岁,肯定也要被你这小东西迷了心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酬梦的下体一眼,酬梦讪讪的,“彩蝶姐姐就会拿我取笑,我不过小了点,怎么在您眼中就跟残疾了似的?” 彩蝶笑道:“男人那话儿不顶用,倒还不如残疾了!女人养男人就图那点乐子,不然我们这群姐妹早都羽化登仙了。” 她的身子不像个女人,可是白崂却没嫌弃她,躺在一处时也常顶得她不舒服。酬梦着急现身说法,却又把话咽了下去,“我年纪尚小,不懂你那道理,只是您也别一棒子打死,男人也并不一定都是奔着女人那处去的。” 彩蝶道:“男人看女人,一看色二看财,这里来来往往多少风流才子,哪个不是出口成章,可你瞧酒桌上,可让我们姐妹做过一首?我们学那些个诗词歌赋,不过是行令方便,说穿了还是给人取乐的,就算是才女又如何,又不能飞出去做官,到头来倒还不如那不识字的痛快。” 酬梦还欲辩,却又辩无可辩。她不是个真男人,没办法像男人那样玩女人,就没法像男人那样思考。她周围的世家女,也不过是待价而沽的花瓶,就像柚期,当朝宰相和公主的掌上明珠,仍是没有自由,等着一场婚事,把自己交易出去。 彩蝶瞧她脸上变了颜色,又道:“瞧你,我不过替姐妹们说了几句你们男人不中意听的话,这就恼了?” “哪会就因姐姐几句公道话就恼呢?姐姐,我从前只当你们都是坦荡潇洒,敢爱敢恨的,出了这个门,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知自己尚且有许多不如意,哪还能看到你们的苦啊……” 彩蝶的笑银铃一般,丰润的胸脯随着她的大笑一颤一颤的,她掐着腰,道:“快打住,您多来几次就是行侠仗义了,同情心可值不了几个钱——” 这话也把酬梦逗笑了,妓女有自己的苦乐,她既没亲历过,何必做出那感同身受的面孔? 荷塘后面有一座小楼,围了个干净清幽的四方小院,彩蝶领着酬梦上了楼,跟酬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