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逼了出来,这就有了一个势均力敌的敌人,如鲠在喉,防不胜防。 “总理?” 大概是他思考得太久了,一旁的方屿没沉住气,忍不住出声询问。 贺南山稍抬一下眼:“你怎么看?” 能成为贺南山身旁的第一人,方屿也是真刀实枪杀出来的,他略略沉吟一下,就说:“总理,让戴瑜龙这样猖狂的人,恐怕是顾新军啊。” 贺南山不置可否,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方屿暗觉棘手。 老人家有提顾新军的意思,在郁水峰和贺南山这里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放到方屿身上,就根本没有没有嗅到这个风向了。 但哪怕撇开这一点,目前这个时间点上,顾新军也是一个非常叫人头疼的对手,汪博源虽然倒台了,但顾新军并没有在这个事件中受到打击,并且老人家现在也还在上头,如果老人家为了平衡势力,一面扶持自己的人,一面打压郁系的人,那顾新军很有可能因为自己和贺南山的私人恩怨及上面的意思,同贺南山死磕下去,再加上有了戴瑜龙这个缺口—— “总理,”方屿几番斟酌,“我看这件事,咱们得早作打算,不能任由戴瑜龙这样乱说话……” 这个时候要动作,其实是很微妙的,一方面,他们当然不能任由戴瑜龙这样说下去,毕竟有些事情的,当初做的时候是一个角度,后面的人看到的,完全可以是另一个角度;但是如果要有动作的话,谁能保证顾新军不是在等着他们这一手,然后把本来还捕风捉影的事情直接定了性? 左右为难啊。方屿这个时候也体会到了贺南山刚才的如鲠在喉之感。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虎狼相争?稍有不慎,就是命悬一线。 贺南山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目光从方屿脸上滑过,又在一旁始终安静的贺海楼身上停留了一会,接着才开口,但不是对方屿,而是对贺海楼: “你说说。” 这句话刚刚出来,方屿就下意识地要接口,还好他没有乱了阵脚,刚刚张口就意识到贺南山目光的方向不对,又急忙收住了,还不忘换一下坐姿做掩饰。 “我?”贺海楼将自己搭在沙发上的双臂收回来,唇角的微笑让人觉得轻浮,但同时挑起的眉梢,却又似一柄利刃,将刚刚泛起的轻浮直直划破,“我觉得顾新军的动作很有意思。” 这话的意思?方屿心头一动,就听见贺南山的声音: “小方,你的想法呢?” 有贺海楼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在前头,方屿更不敢随便回答了,他也顾不上对贺南山的回答,硬是冷静下来,将事情从头到尾仔细地想了好几遍,才皱眉说: “总理,我觉得顾新军在这个时候发难,恐怕是想最后搏一次了……” 贺南山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跟戴瑜龙搭上线,又关键时刻,‘恰好’让他知道,顾新军这次的动作,就跟贺海楼说的一样,非常有意思。 至于方屿所说的,对方想要最后搏一次——顾新军是什么样的个性?谨慎到优柔;这个时候,顾新军都被老人家看重了要提常委,就算他跟顾新军真的有杀妻夺子的仇恨,顾新军在汪博源倒台郁水峰上台这个大背景大形势下,也只会忍,忍到选举结束,忍到自己当上常委,再借着自己的话语权及老人家留下来的其他力量,搞倒他贺南山。 最后博一次,现在顾新军搏个什么劲? 再退一步说,假设顾新军真是在跟他死斗,那在戴瑜龙这件事情上,也未免太粗疏大意了,按照顾新军的能力手腕,就算不能像汪博源拿彭松平那样拿下他,也至少要把事情死死捂着直到爆发之前,这样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将事情迅速结束在选举开始之前。 但是现在,两边不靠,顾新军的意思…… 贺南山用手掌摩挲着自己的拐杖,多年陪伴,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清楚地说出哪里有凹陷,哪里有划痕,哪里的木纹往哪个方向走—— 他猜到了顾新军的意思,所以不能不惊讶,不能不叹服。 另一方面,他不是第一次惋惜贺海楼不能进来,却是第一次这么惋惜。 这个臭小子,脑子肯动,眼睛够利。 可惜,跑得再快,不懂得停下,也没有用。 戴瑜龙的事情太恰巧了。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