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都没有一句言语。 年节热闹,金陵施家冷冷清清,孙翁老回乡过年,跟施少连告了假,施少连难得在家露面,宝月近前来奉茶,施少连又瞥见她那副眼巴巴又无精打采的模样。 他心里不痛快,也不许身边人好过。 宝月是惯怕施少连的,又近身服侍了他四年,虽然他在家时日不算多,能躲躲懒,但只要在家,总没她的好日子过,不是听他的冷嘲热讽就是看他阴沉沉的眼神,后来还要应付芳儿,如今知道甜酿回来了,更是心头煎熬,一门心思只想脱离苦海。 她偷偷去杨宅看过,那间宅子还是空荡荡的,压根没有人住,谁知道大哥儿把二小姐藏到哪里去了。 “她早就不要你了。”施少连慢条斯理道,“走的时候没想把你带走,现在也不要你伺候,如今我也不在家中,要你有什么用,倒不如把你发卖出去……” 宝月腿软,含着泪跪在他身边:“求大哥儿放过奴婢。” 他嘴角含着冷笑:“你再摆出这副模样,就去后院服侍蓝氏。” 芳儿知道施少连回家,却没有上前头来陪坐,自打知道甜酿跟着施少连到金陵后,她心里就砌着一堵厚厚的墙,堵得心头透不过气来。 没有人知道,她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施少连若在家中待客,贵客有意,她就被当成侍妾去伺候枕席,第二日一早总有一碗避子汤送来,他却往天香阁中厮混过夜,她一心对他,但在他心中,却比如天香阁的花娘,甚至连天香阁的花娘都不如。 她总要知道,甜酿的日子会不会比她好过? 寒冬腊月的天香阁里热闹无比,年节里更是不分昼夜,一派歌舞升平。 甜酿只不过在施少连屋内连着过了一两夜,天香阁暗地里已经掀起了波澜,话里话外聊的都是她。 施少连在外人面前并不宠她,有时花娘们在旁陪伺候,甜酿若在,也是隔着远远的,守着小炉替众人温酒,花娘们勾着她近前来敬酒说话,施少连面上甚是冷淡,接过她手中的酒盏,转手递给旁的花娘:“乏善可陈。” 花娘们都簇拥着,个个闪着一双媚眼,指望甜酿说几句,多打探打探两人玄机,甜酿见他散漫无心,默默坐在他身边。 坐得久了,听见他淡声道:“过来。” 甜酿窝进他的怀里,他身上的气味复杂,却并不难闻,有一点茶香底蕴在,那些混沌的气息在内敛,变成了他眉心的一点风流。 施少连空时也会听楼里的花娘闲聊说话,哪里的商客出手阔绰,哪府的公子清客最混账,人生百态在花娘嘴里,倒有一种奇异的观感。 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怀中人的脸腮,轻嗯回应花娘的话,懒洋洋将身体倚在她肩头。 床笫之间,甜酿已经彻底放弃甘愿或不甘愿的想法,不是伺候他,就是伺候别的男人,这是什么地方,身边都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 纵情声色的地方,何必在身体上折磨自己,他喜欢,那就给他。 情浓时,她明眸半开,玉体全偎,款摆柳腰,不自觉的跟随着他。 施少连也有所察觉,两人已不用青玉膏,只要指尖稍加撩拨,溪水潺潺,慢慢也有回应,若是疼了,也会皱着秀眉嘟囔一声,情潮所至,紧紧缠着他,眉目艳丽无比,神色十分醉人。 算是床上火热,床下冰冷,夜里两人说的几句话,比一整日的话还要多些。 施少连冷眼看她的恬静睡颜,捏了捏眉心,起身下床,倚在窗边看河景。 罗帐半掩,露出女子一点雪白玲珑的身躯,一把黑鸦鸦的秀发,她身上的每一寸肌骨他都烂熟于心。 这个小狐狸狡猾又固执,还有几分骨气,他被她咬得最深的那一口,只要她伸出小舌头舔一舔,他就能松开掐住她的脖颈。 要剔除野性,要么把狐狸锁进笼子,要么养熟她。 狐狸怎么可能养得熟? 天香阁多有被人梳笼的花娘,给足了银两,这段日子只服侍一人,若是花娘另偷偷待客,被发觉了,打打摔摔闹起事来也是不安宁,潘妈妈面上管束着人,暗地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甜酿可是不一般的体贴心细。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