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淮沉默着看她走到自己身边,主动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在沙发边坐下。 她的主动,他很是受用。 江泠月有时候觉得,孟舒淮不爱说话也挺好,省得语出惊人,一开口就让她面红耳赤。 她也受过伤,知道这样的关节扭伤不会很快痊愈,偏偏这人爱逞强,疼也说不疼。 膝抵着膝,手握着手,少了那些旖旎的情愫,却又无端多一分温情,悄无声息纷乱了沉寂已久的心。 “药贴需要每天一换,我将这盒留给你。” 孟舒淮放下袖子,“不用。” 她略着急,认真提醒:“只用一天效果有限。” 他却道:“明晚我去剧院接你。” 孟舒淮一本正经看着她,微抬手腕,“你帮我换。” 是下一次见面的理由吗?江泠月的脑海里飞快掠过这样的念头。 她微微抿住唇,笑意却阻拦不住,像花飘落春水中,悠悠然荡开水波。 她转身拿出自己的礼物递上,眼波柔柔看向他:“谢礼。” 孟舒淮接过,当她面打开。 那把折扇安静躺在礼盒之中,他取出把玩,手腕轻转,扇面层层展开。 青墨书,朱砂章,一首《春江花月夜》写得汪洋闳肆,潇洒恣意,不似凡间俗物。 他看到落款,江明鹤。 再看江泠月,“江老是你外公?” 江泠月点头,双眼莹亮望住他:“你知道我外公?” 折扇于他手中轻轻一摇,郁结于此的浅淡药香随风散开,发梢微动,他看过来的一双眼映缀扇面的白。 “享受特殊津贴的国家一级书法家,全国能有几个?” 他垂眼翻看手中折扇,缓声:“老爷子书房里还挂着你外公的墨宝,称其‘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枝柯’,他老人家闲来无事还临摹了几幅你外公的字,都说不得其韵,难成其势。” 他合上折扇,看向她,“以后我带你去看。” 他说以后。 江泠月频频点头。 她唇边的笑意更盛,难以克制。 从小到大,只要别人提起她外公的名字,她都与有荣焉。 只是她没想到,孟舒淮的爷爷也会喜欢她外公的字。 她与他之间,好像也存在某种隐秘的关联。 她并不完全是nobody。 孟舒淮将折扇重新放回礼盒,递向她,“既是你外公送你的礼物,我怎么好收?” “你不喜欢吗?”她黯然望向孟舒淮。 他将礼盒放她膝上,身体侧向她,拉近与她的距离。 他倾身,于她红唇上留下一个轻浅的吻。 “我更喜欢这样的谢礼。” 他声如松风萧萧骤鸣,急遽席卷荒原,带走她此前所有的镇定。 五指暗暗收紧,她触到身下真皮沙发柔软微凉的质感。 “这算一次吗?”她没由来地问。 孟舒淮牵着她起身,捡起沙发上的外套将她罩住,指尖顺势捻住她柔软的发,他唇边有笑。 “不算。” - 夜间风大,月华楼下松竹茂盛,随晚风摇来晃去,树影青黑,大片大片落在地面,起起伏伏,像咆哮的鬼怪。 景山面积大,楼与楼之间隔着花木重重,午夜已至,风声呼啸,将她身上外套吹得猎猎作响。 楼下路灯在这时候突然闪了一下,一些可怕的画面从脑海钻出,江泠月紧紧抓着身上外套,不敢东张西望。 “害怕?”身侧的人问她。 她支支吾吾掩饰着明显的情绪,没说出话来。 孟舒淮展臂一揽,将她圈进怀里。 她松了手,转而拽着他的外套,依偎在他怀中,私心贪恋他的温暖。 只是没走几步车库便到了,她匆匆退开站好,孟舒淮先她一步开了车门,她坐进副驾驶。 她其实还没能适应孟舒淮的转变。 系好安全带,她盯着身上外套怔怔出神,想起来今晚孟舒淮和他妈妈的对话。 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