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纯华也走了啊。”他轻声感慨道,“真快。” 岁月沧海桑田,足以磨灭留下的一切印记。 师尊走了、纯华走了,千年前的故人除了容嬅的一道残魂,已经尽数逝去,再没有人能清晰记起。 玄真道尊的名号仍然在,但下一个千年里,说不定便会被世人彻底遗忘,又或者依然记得,谁又能说得准呢? 或许数千年后,连道殿都已不在了。 仙神寿命亘古悠长。 在凡间,岁月却是最强大的力量。 但不要紧,景昀心想。 师兄还在。 她听见江雪溪轻声唤她:“师妹。” 景昀抬首。 江雪溪微笑道:“还好。” 这句话没头没尾。 但景昀听懂了。 还好,他们师兄妹仍然在一起。 那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他们会永远陪伴彼此。 “可以回去看看吗?”江雪溪道。 景昀想了想:“可以,不过要封掉大部分仙力,而且等我们的假期结束之后,你恐怕也要像我一样,未来百年都不能辞去仙廷职位了。” 江雪溪肃然道:“很累吗?” 景昀思考片刻,公允道:“还好,而且,前几年不会太忙,因为天君怕把你吓走,总要过些时候再露出真面目。” 江雪溪微一思忖:“无妨。” 景昀提醒:“你想清楚了?” 江雪溪微笑道:“问题不大……而且,和你一起也很不错。” “那,走吧。” . 南方天际的云雾散开,再度重聚,在天际织出各不相同的图案。 云海深处的那座岛屿悬在天际尽头,隔着飘舞的云絮,依稀可以看清岛上的景物。 无比美丽,却无人敢靠近。 一只鸾鸟飞过云海外,朝深处张望片刻,清鸣一声,再度展翅飞走了。 银河之畔,天君随意落下一记棋子。 银河是凤族的领地,鸾鸟是凤凰的侍从。 她和凤君同父同母,身上流淌着相同的一半纯正凤血,当然也能听懂鸾鸟的清鸣。 “他们走了。”天君幸灾乐祸道,“从今日起,南方诸世界一切政务交由你来打理,还有青云司,也由你暂时过问。” 凤君道:“我觉得这有些不公平。” 天君说:“哪里不公平?” 凤君道:“选召的仙官你一个也没分给我,玄真的职责倒是全都由我接下。” 天君理直气壮道:“凤族的事务好像也不是很多,你可以兼顾;仙廷太忙,我无暇分心。” 凤君认真说道:“姐姐。” 天君问:“怎么了?” 凤君说:“早知如此,我们姐弟还不如一同老死在人间,省得如今受这无穷无尽的折磨。” 天君哈哈大笑起来:“你舍不得。” 凤君放下手中的棋子,安详平躺在椅中:“没什么舍不得,如今同时打理凤族和仙廷两份政务才知道,生不如死原来是这种感觉。” 天君笑道:“你舍得自己死,可舍得慕容灼死吗?要是你甘心你们之间的缘分只有为人的短短几十载,何必剥去半身血脉给她?” 凤君沉默片刻,感受着河畔吹拂的风,说道:“说的也是。” 天君有些好奇道:“其实我一直不懂,那些男女之间的情爱,当真这般有趣?” 她静了片刻,又道:“你为了慕容灼,搭上了半身血脉;景昀为了她师兄,抛费了千年时光——母亲当年曾经说过,情爱最误人,而今想来,竟也不算错。”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