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景昀问。 这不是一句恐吓或威胁,而是很认真的询问。 慕容灼轻咳:“就……就那样吧,主要看个新奇。” 她没好意思说有几本确实写的非常动人,缠绵悱恻勾人心弦,倘若主角的名字不是景昀,她一定会看得更加投入,再买两本带给天君。 “还有吗?”景昀问。 这句话该如何回答慕容灼心里非常清楚,立刻提起储物袋往下一倒,铿锵有力道:“没有了……嗯?” 话到中途,原本铿锵的气势忽然归于无踪,慕容灼来不及掩藏,尾音转为无助惊慌的悲鸣。 几件仙器掉了出来,没有启动时,它们就像真正的寻常物件一样,看上去漂亮精致,毫不惹人生疑。 仙器之间,夹杂着一本漏网之鱼。 慕容灼眼前一黑,心中竟不由得生出些许感慨敬佩——她当时打开储物袋天女散花,整个储物袋中的东西都倒了个精光,仙器还是她召回的,然而这本书竟然能顽强地留在储物袋中,就为了今天突然在景昀面前跳出来取她性命。 小小一本话本,居然潜藏如此之深,真是令人另眼相看。 景昀伸手,将那本封面精致的话本取来,信手翻了翻。 说实话,这本话本辞藻极为典雅秀丽,但终究只是情爱小道,其中多有臆测不实之处,但景昀却翻得很认真,也并没有动怒。 片刻,她随手放下书册。 这本书确实没什么特殊之处,景昀会多看它两眼,无非是因为印制精巧的封面下方,以簪花小楷刻印出的一句词。 又见辞巢燕子归,阮郎何事绝音徽。 景昀望着那句词,忽然笑了笑。 那笑意有如水面荡漾的涟漪,旋即敛没。 她低下头,喝了一口甘露。 慕容灼如蒙大赦,连忙趁着景昀低头那片刻的功夫,点起离火把话本烧了个干净,连灰都没有留下半点。 一半是为了转移话题,一半也是真心疑惑。慕容灼问:“有很多人想求见你,你真的不见?” 景昀嗯了声。 慕容灼疑惑道:“为什么?” 她望向榻外长桌边那一叠墨迹淋漓的书册:“你愿意亲手将散失的典籍默写出来交给道殿,为什么不愿见见你的徒子徒孙?” 景昀似在沉思。 她低垂的睫羽掩住了眼睛,或许是因为千年不曾视物的缘故,眼底总是没有什么情绪,仿佛两条清澈的溪水,看似一眼见底,实际上半分也琢磨不透。 想了片刻,景昀道:“有些烦。” 是的,有些烦。 她不喜欢接见外人,不喜欢听花样翻新的颂词,不喜欢她不关心也不熟悉的人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那样真的很烦。 但从前没办法。 “你是道尊啊。”慕容灼不解道。 成为道尊的要求有很多,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足够强。 道门历史上有很多位道尊本身极为强大,对于处理事务却不擅长或不关心,自有许多阁主真人为其分忧,只需要闭关修行就好,哪管什么尘俗事务。 但景昀不一样,她常常闭关,有时一闭关便是很久。然而即使闭关,她也仍能做到始终谙熟道门事务,大事决断都由她来做主。 这样做的原因很复杂,一部分是因为景昀即位时不太平静,闹出些事端,道殿当时人心不齐,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责任。 这是道尊肩上应担的责任,所以景昀就要把它做好。 仅此而已。 景昀没有就此多解释,慕容灼也没有追问。 “好吧。”慕容灼拍拍胸口,“我替你回绝他们。” 景昀点点头,说声多谢,又指了指一旁长桌上堆成小山的书册。 “……好吧。”慕容灼叹口气。 慕容灼踏出殿门之前,景昀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 “帮我带一句话。” . 希夷峰上那座宫殿的殿门,终于打开了。 伴随着殿门开启,消息像长了翅膀般,迅速飞向四面八方。 无数焦急恳切的目光汇聚在希夷峰上,尽管道殿没有公诸与众,但道门上下同气连枝,许多大宗门探听出隐隐约约的风声,再加上社稷图中亲眼见过景昀的人虽不多,见过慕容灼的却不少,尤其是那双金红色的凤翼虚影,甚至都不必细想,便能猜出来历。 社稷图还是倾塌了。 抢在最后一刻,景昀出手把容嬅的残魂捞了出来。 社稷图对容嬅的残魂而言,既是延续生命的所在,又是天地间最大的囚笼。 囚笼一朝倾覆,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