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殿为换回春风渡下了大本钱,我们带着春风渡失踪的话,就要被道殿通缉了。” “……” 春风渡发出嗡嗡的剑鸣声,颤抖起来,青碧剑身倒映天光,仿佛一汪春水流淌。好像听懂了景昀说要放弃它,试图努力做出最后的恳求。 “不是什么大事。”景昀说,“等师兄神魂恢复,随时都可以把春风渡从道殿拿回来。” 她指节有节奏地敲打春风渡剑身,动作很轻,像是在安抚惴惴不安的幼崽。敲了几下,春风渡的剑鸣声渐渐止住,震颤也平息下来。 慕容灼怀抱春风渡,左顾右盼看了看四周,终于无法忍受站在一堆堆骸骨旁边:“我们走吧。” 景昀点头,却没立刻举步,左手捏了个法诀,低声念诵几句,而后抬起自己的右手送到唇边,在食指指尖一咬,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慕容灼:“嘶——” 景昀抬手,就着指尖鲜血在空中勾画出数个复杂的符文,落下最后一笔时,血红符文逐渐在空气中隐没,刹那间慕容灼惊疑不定地睁大眼,隐隐感觉到无形中似乎多出了一道屏障。 慕容灼伸手要推,景昀立刻:“别动!” 慕容灼嗖的一声收回手。 景昀指尖的伤口已经开始迅速愈合,她从袖中抽了块雪白帕子,一点点擦干指尖沾染的血迹,解释道:“我在这里先设个结界,免得没了幻境阻挡,妖物从这里北上。” “走吧。”景昀退后一步,对慕容灼道。 她隔着衣襟按了按颈间的月华瓶,率先朝山谷外走去,慕容灼抱着春风渡跟在她身后。二人一前一后穿行过半人高的野草,沿着锋利崎岖的山石朝北方走去。 在狭窄的山谷里尚且不觉得,从山谷中出来,行走到开阔的草野间时,慕容灼抬头看看天色,才惊觉她们居然在幻境里待了整整一日。 不去细思还好,一想到在幻境里待了一日,慕容灼就想起自己堂堂凤族王后,在幻境里被蛇妖追得差点断气。她身体一斜,靠在了景昀肩上,呜咽起来:“我好累啊阿昀,我走不动了,好想睡觉!” 对于金尊玉贵的小殿下来说,在幻境里确实太辛苦了。景昀拍拍她的发顶以示安抚:“那我们御剑。” 御剑的速度果然比两条腿走路省力多了,慕容灼坐在景昀身后,头一点一点往下垂,显然快睡着了。 景昀左手背过去牵着慕容灼,生怕她一头栽下去,右手虚虚按住衣襟下的月华瓶,长睫低垂若有所思。忽然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饶是景昀早已经养成了八风不动的心性,也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得一掌拍落。 “阿昀!”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当然来自慕容灼,她从困倦中挣脱出来,双目炯炯中气十足:“我突然想起来,你的神魂呢?” “……” 景昀说:“睡觉吧你。” 她当初活生生撕裂下来的神魂只有一角,这一角又随着江雪溪的魂魄分作数份随之而去。如今师兄这一块找回来的神魂碎片上,也只有她的一缕神魂。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神魂,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总不能嫌弃自己这一缕神魂少,就挥手给它丢掉。 春风渡飞过山脚下的城镇,飞过沅水,直到望见河阳城那高大巍峨的城墙,才逐渐缓缓降落下来。 身后慕容灼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这是哪里?” 景昀收起春风渡:“河阳。” 河阳城外的结界仍然没有撤下,护城大阵无声运转。城门处除了守卫,还有两个青色道袍的玄真观弟子。显然,景昀和慕容灼离去的这短短一日里,河阳城的守卫不减反增。 景昀当时感应到春风渡上携带的自己神魂气息,当机立断追了出去,因为追得太急,甚至没来得及留下后手。她毫不怀疑,玄真观和道殿发现妖物再度被杀,而她和慕容灼无声无息消失,会立刻把她们列入高度警惕名单。 慕容灼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现在进城会不会有麻烦?” “会。”景昀说。 她仰头望着天空,慕容灼不明所以跟着仰头,片刻之后一只灰鹰从天边飞过,景昀眼前一亮,抬手就把这只倒霉的灰鹰抓了下来。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