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算重,既出来了,便好生做人,那大牢哪里是好待的地儿嘞,也就是新皇仁善,你可得记恩呐!” 裴承志点了点头。 大娘见他无趣,很快便失了说话的兴致,转而与旁边人聊了起来。 大抵是大娘说起了新皇,大家也随着这话题聊着,无外乎歌功颂德,说着新皇如何仁慈,皇后如何贤德,帝后二人如何情深。 裴承志这些年也并非对外头全然不知,狱卒们偶尔聊起,他便能听上一耳朵。 新皇是从前的六皇子,被太上皇手把手扶上皇位,得百官赞誉,天下归顺。 而他从前投过的大皇子,是凉得最早、死得最快的一个。 皇后是他从前正眼都不曾看过的妹妹,据闻腹有诗书,德行极佳,是为人称赞的世家贵女典范。 平阳侯府……不,已经是镇国公府了。 父亲告老辞官,功成身退,而他从前看不起的两个弟弟,一个从军击退漠北,是人人皆知的常胜将军,一个从文入仕,二十出头便位居三品,走上了他曾经为自己规划好的路,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后来母亲还生了一双弟妹,听闻天资聪颖,很得太上皇喜爱。 子弟出息,家宅和睦,镇国公府为满京所称赞。 不知是入了神还是如何,他忽地抬头直视烈阳,眼中很快便涌上水光,久久不散。 很快到了白家村。 他拿着包袱,无视村民各异的眼神,往记忆中的白家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里头骂声传来—— “不知足的小崽子!连你弟弟的鸡蛋都敢偷吃,老娘是短了你吃喝不成?!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随了你那短命爹,心坏得很,老娘养你长大,竟是养出个白眼狼!还敢跑?给老娘站住!” 随着骂声响起,里头乒乒乓乓,嘈杂声不绝于耳,隐隐还带着几声幸灾乐祸的孩童笑声。 裴承志一顿,随即脚步更快了几分,进门就见白母提着棍子在追打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 说是少年也不准确,那孩子瞧着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身上的骨头都能透出来一般,肤色也泛着黄,一瞧便知日子过得不大好,五官与裴承志颇为相似。 “光哥儿?” 他喉头哽咽,声音也轻得很。 那孩子却耳尖得听见了,他倒有几分机灵,一瞧裴承志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眼睛一亮,当即就叫了声:“爹!” 看着跑到眼前来的孩子,裴承志眼眶发涩,颤抖的手轻摸了摸他枯黄的发:“爹回来了。” 裴光眼睛瞬间红了:“嗯。” 此时白母惊讶过后,也瞪着眼看着裴承志:“好啊,你小子可算出来了!这糟心的小崽子快带走!老娘伺候够了!” 裴承志倒是惊讶一瞬:“你肯叫我带他走?” 白母“呸”了一声:“当老娘乐意养个吃白饭的不成?!快滚快滚!”她烦躁地挥了挥手。 若是可以,她倒宁愿自己狠心些,直接将这小崽子卖了了事,但她到底不是个纯粹的恶人,也狠不下心来做得太绝,只能一边膈应一边养着,也好在白瑶青偶尔会接济家里,权当是养这小崽子了。 如今小崽子亲爹来了,这拖油瓶她当然乐意甩走。 以后如何,那可就彻底不关她事了! 裴光这时也扯了扯他的衣裳,解释道:“娘嫁人了,我不能跟着她添麻烦,我知道新皇大赦天下,爹会出来,我跟爹走。”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