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这个可能性。 起初听到外头流言和朝堂之事时,他气怒交加,连带着对家里怨恨也更深,是瑶青温声宽慰他许久,而他也的确需要母亲相助,这才不情不愿回了府。 原以为先前母亲放任不管外头的流言是为了逼他回来,他也想好暂时服软,先渡过此间困境,可现在母亲这般冷漠坚定的态度…… 他恐惧一瞬,转而脑中闪过先前母亲无奈给他香囊的画面,又不愿相信。 母亲再伤心失望也记得叫人给他药膏擦伤口,宁愿忍着不喜也会亲自给他送来瑶青的香囊,纵然自己再胡闹,她也会屡次三番叫自己回头,会教训惩戒自己,这样在意包容他的母亲……怎么会放弃他? 便是当真记着他忤逆的仇,可他的价值并不作假,她这样追名逐利的人,怎会愿意放弃能为她博来权势地位的儿子? 深思之下,他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他不信。 “母亲,先前是儿子不对,儿子不该顶撞您,更不该做出诸多糊涂事给母亲蒙羞,儿子自知有错,只求母亲宽恕这一回,儿子定不会再叫您失望。”他态度比之方才更软,一直以来高昂起的头,终于微微低了下来。 “日后儿子必不再忤逆母亲,若有违背,母亲可请家法,儿子绝无二话!”他垂下眼眸,掩下一切情绪。 如果这是母亲想要的,他愿意暂时低头,以谋未来。 他还要科举入仕,要加官进爵,还要风风光光迎娶瑶青进门,要娇妻儿女,尽享天伦。 他的名声和前程不该止步于此。 赵瑾眯了眯眼,没说话。 裴承允也静默在旁,一声不吭。 倒是裴承州见他这模样,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裴承志这段时间的反骨已经给他造成心理阴影了,眼下这样低头甚至接近于温顺的模样实在叫他意外又诧异。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裴承志双手紧紧握起。 这样还不够么,还要如何折辱他? 正在此时,惜冬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圣旨到——,夫人公子们快些接旨——” 话音落下,她才匆匆进来禀报催促。 乍然听见圣旨到,赵瑾倒是不意外,甚至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裴承志却蓦然脸色惨白,险些站立不住。 想必他也心里有些数。 赵瑾匆匆出去,一边叫管家设香案,一边叫三人跟上。 裴承州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会真的是——” 裴承允拉着他出门,截过他的话头:“圣心不可揣测。” 转眼只剩裴承志一人,他勉强定了定神,才跟上他们的脚步。 圣旨又如何,平阳侯府接过的旨还少么,未必就是废世子,他不该自乱阵脚。 正堂里,很快平阳侯府的人都来齐了,包括匆匆得到消息赶到的裴欢颜。 来宣旨的是御前总管杨德业。 见人齐了,他缓缓展开圣旨,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裴氏忠烈,朕心安之,昔有裴氏先祖马革裹尸,护国安邦,今有平阳侯战死沙场,守城不破,大齐有此良将,幸甚之至,然有后人忘却祖训,不孝先父,其行荒唐,德不配位,着废裴承志世子之位,另封次子裴承州为世子,以安裴氏先烈之灵,望尔承祖志,护国民,继先祖遗风,守大齐国泰民安,钦此——” 赵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