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治二十五年春。神都东郊,报国寺。 “都开了春了,这天还阴得怪吓人的,哪位贵人还挑这种日子来拜佛呀?” 吃了报国寺重兵把守的闭门羹,待嫁还愿的妙龄女子坐上马车,有些抱怨。 “嘘……那可是神羽卫,你个小丫头说话真是没轻没重。”兄长捏了柄扇子,合上敲了敲妹妹的头,指着那雕龙画凤的仪制饰样低声说道,“瞧见了么,华仪公主的车马。” “唉哟!阿兄,疼……华仪公主?就是那美玉一般的华仪公主?” “易为亲王妃,难作驸马郎。”男子故作高深地吟着神都盛传的打油诗。 “做王妃有什么好的,若谁能尚华仪公主那才是绝世的好福气。”女子嗔道。 “好妹妹,你还不知道吧,西凉王求娶我大衍公主,宫中的风言风语都传到市井上了,圣上要华仪公主去和亲。” “西凉王?那西凉王年纪比圣上还大些呢,华仪公主可是皇后娘娘嫡出的公主,圣上怎么舍得啊,阿兄你又唬我!” 男子并未分辩,只是仰头叹道:“咱们大衍……说到底还是征服不了西凉那险峻之地啊。” 约是壮志难酬的一声长叹,少女撩开马车上的竹帘,只觉得这天色真是暗淡。 报国寺大殿内。 年方十五的天家贵女有着堪称秾艳的美貌,五官骨骼偏了一丝一毫便失了惊世的风韵。若说神都中的名门少女大多对英俊聪颖的秦王殿下芳心暗许,那华仪公主便是世家公子宁可自断仕途也愿求得的无价之宝。 她微微垂首,郑重地奉着香。 “差不多了,让外头的神羽卫都回去吧,我们去后山坐会儿。” “是。” 山涧溪流的曲折环绕里,天家贵女有如众星捧月一般缓缓行至后山林间,随侍身侧的宫装少女笑着问道:“殿下今日来,可是求了什么?” “求了什么,自然是求段好姻缘。”华仪公主慢条斯理逐字逐句地说道,“求给外人看,本宫甘愿为国尽力。” “殿下当真这么求的?” 华仪公主偏头看了看身旁的少女,忽而轻快地笑了起来:“自然不是,本宫什么都没有求。” 兰若也笑了起来,她自年幼入宫便侍奉于仙居殿,与华仪公主情分深厚,平日里旁人见华仪公主阴着个脸都不敢上前多言一句,唯独兰若敢来逗公主开心。 步入水岸亭中,宫人们将卷帘半放,焚香煮茶,华仪公主望了望午后惨淡的天光,轻声叹气道:“要是个晴天就好了。” 无论平日里有多端方持重,说到底,华仪公主不过十五岁而已。 “殿下,要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透着冬末尚未带走的寒意,华仪公主端着热茶轻轻吹着,直至看到那人冒雨而来,眼神方才明亮了起来,用着拖声拖气的撒娇口吻高声抱怨。 “阿萤,我等你等了好久啊。” 玄色的大氅上带着些许的透明水珠,剑眉星目的男子擦了擦额前的水珠,走近行礼:“末将来迟了,请殿下恕罪。” 华仪公主摆手示意宫人退下,亲自走上前引他起身,拂了拂他肩头的雨水。宋微萤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 宋微萤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 “末将听说……勤政殿传出来的消息,殿下要去……西凉。” 他说得很是艰难,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些痛苦的神色。 华仪公主面上却十分轻松,漫不经心地说道:“是我故意给勤政殿碎嘴的太监走漏的风声。” 宋微萤挑了挑眉,困惑不解。 “你们兵书上说,兵不厌诈。我诈的就是萧贵妃和广盈皇姊。” 她笑了起来,本是画卷神女一般的美艳皮囊,却有些阴恻恻的。宫中局势,自从三年前皇后病薨之后,便再无平静之日。 “她萧贵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