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赵宁的眼睛。 刺史府的官吏,都有哪些劣迹,是不是该死,同样有详尽记录。 狄柬之转头看到同僚的惨状,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在府库的时候,仓曹主事何焕之都敢用群体意志,让他不敢对其下手,若非借助赵宁大胜之威,他甚至不能将众仓曹官员下狱。 而现在,赵宁动的是所有刺史府官吏衙役。 却没一个人能够挡他分毫! “王极境中期......果然,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施行绝对的意志。” 狄柬之望着那些赵宁的随从——青衣修行者们,将众官吏押解带走,再度面向赵宁拜伏于地,心悦臣服:“有赵将军坐镇于此,实乃郓州之福,国战之幸!” 狄柬之顾不得赵宁会如何处置办事不力的自己,这一刻只因为郓州终于有机会汇聚所有力量投入国战,而觉得心头畅快、轻松。 “狄大人,从今日起你要记住,在我赵宁手下办差,就得不折不扣执行本将的军令,有豺狼虫蛇拦路不要紧,尽杀之即可。 “若是让本将的军令的打了折扣,那就不只是辱没了本将的威严那么简单,也会耽误本将的布局,那才是真的妨害国战大事。” 赵宁扫了狄柬之一眼,“你可明白了?” “下官明白!” 狄柬之现在已经很后悔,早知道赵宁如此强势,之前无论碰到了怎样的阻碍,他都不该迟疑退缩: “有赵将军在,郓州必能汇聚所有军力民力,成为牢不可破的铁城!” 赵宁不置可否,负手抬头,看向缀满夜空的繁星,自己对自己道:“军力民力吗?” 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处理了郓州官府也势必得罪整个官场,甚至被大多数官员所嫉恨。 然而他从来没想过,要收服官府官员的心。 身为汴梁大总管,对皇朝官吏,凌之以威即可。 他在乎的,要收拢的,是军心民心。 军心民心,才是成大事的根基。 “今夜过后,诸多官吏被处理,刺史府势必为之一空,为免往后府衙运转不畅,你立刻去云家等地方大族,征辟良才补缺。” 赵宁终于肯示意狄柬之起身,“稍后本将也会上书朝廷,请朝廷派遣官员下来,不过这事你不要抱太大期望,用好地方良才才是正途。” 末了,他指了指还跪坐在地上,吓得已经失禁的年轻公子与妇人,“把这两个人带走,丢入大牢。” 狄柬之拱手领命。 他心里觉得疑惑,不明白赵宁为何要说,对朝廷会派遣官员下来这事不抱期望,但见赵宁无心解释,他也没法深究: “将军此番血洗刺史府,固然对大局有益,但一下子处理这么多官员,陛下跟朝廷会不会降责?某些朝臣会不会趁机攻讦?” 赵宁轻笑一声,不以为意:“他们不会有那个心思的。” 正常情况下,这样处置郓州刺史府的官员,尤其是大开杀戒,一定会有很大麻烦,甚至是被召回汴梁问罪。 但眼下形势不同,赵宁很清楚,汴梁那些人接下来会自顾不暇,根本没精力也不可能对他说三道四。 狄柬之见赵宁不欲再开口,只得躬身后退,去办自己的差事。 走到街口,狄柬之忽的心有所感,蓦然回首,远远看到赵宁还站在原地,抬头仰望着星河。 他不知道赵宁在想什么。 他看到的赵宁,在漫漫黑夜下,灯火依稀的街道上,如剑一样醒目。 这一刻,狄柬之终于意识到,大齐的漫漫黑夜,不仅是北胡大军三面袭来,攻城掠地无往而不利带来的绝望黑潮,还有大齐朝廷与各地官府,在过往一百多年间,贪赃枉法沉淀下来的重重恶臭黑雾。 于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赵宁跟他麾下骁勇的奋战,是黑夜中那道带来唯一一束光明的电光。 这道闪电要廓清宇内的黑夜,完全点亮浩瀚沉郁的苍穹,注定了会有无数艰难困苦,不知道还要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甚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