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好日子,是时候忘掉过去的不愉快,转而愉快地迎接新的一—— 新的一张卷子。 春节假期并不长,卷子当然很多,前两天在家里这里磨磨那里蹭蹭,总是静不下来写题。而且每一次她回家前都信誓旦旦:这次回家一定要好好写作业了。但每次结果还是那样,背回去的书卷原封不动背回来。 离家这件事说来不好听,可她是真的觉得早一秒回到学校,就能早一秒得到平稳的心态。 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敢打开手机,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狂风骤雨地输出情绪,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已读不回。 不开机就不开机,天大的事等我写完这张卷子再说。 徐烟林埋头奋笔疾书,忽略了身后人哀怨的目光。 越森郁闷得很。 家人们谁懂啊,你起个大早调整心态,好不容易认清形势放弃幻想了,结果来教室刚看见她一个侧脸又激动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走近发现她正在知识的海洋里流连忘返,你在岸边又不敢打扰她,又憋一肚子话,活活把自己憋成一条圆滚滚的河豚。 等徐烟林写完大题一回头,差点被嘴巴撅到天上去的一张脸吓到:“?” 越森吐了个泡泡:“你又不回我微信,你说话不算话。” 手机还关着机的徐烟林:…… 气成这样? 那一刻,她忘了害怕,忘了逃避,手自然地就摸到开机键按下去,仿佛之前的犹豫从不存在。 “没开机,现在看。” 无非是问她今天什么安排,越森又哪里是真的生气,看到她回头的时候就忘掉了不开心。 “你还剩哪些作业?” 你剩哪些我就剩哪些,然后我们一起写。 徐烟林却没答他,低头盯着手机,半晌迟钝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微信里,她昨晚用尽勇气,杜鹃啼血一般掏了心肝对爸爸妈妈说的话,只有爸爸回复了一个“好”字,而平时嘴皮最是厉害的妈妈,竟连一个字也没说。 徐烟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看见妈妈冲她发火还是庆幸自己没挨骂,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放了下来,还是直接脱手沉到了海底。 好像刚才越森说了什么,薄薄的声音洒在水面,她没听清。她仰起头来,在深深的海里茫然望着他,又似乎只是透过了他望着远方。 越森安静地看着她,突然站了起来。 他伸手掂量了一下,把自己的桌子往前推到了徐烟林旁边。 这并不算很困难:他桌子里就没什么东西。别人的桌面上东西堆成山,书册垒得像高楼大厦,但他的干干净净,格格不入。 总算是把桌子摆到位,越森一挪一挪,磕磕绊绊拖着椅子在徐烟林身边坐了下来。手往书包里一伸,抓到什么就是什么,拿出来往桌面上一铺—— “我不会写这道题,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见徐烟林有些发愣,他轻声催促:“快点嘛,别看手机了。” 试卷摊在他桌面,少年眼神催得紧,徐烟林挨近了些,垂眸不语。 越森盯着她的表情,以为她还在想那些让她不高兴的事情,不由得又要开口,却听徐烟林说: “你……让我帮你写作文?” 他转头往桌子上瞟,摊开的正是英语试卷最后一页,印着几行资料和大片的空行,“假如你是李华,请写一封书信……” 越森:…… “拿错了,”他又往包里去掏,揪出来另外一张,“大概是这……” 他们一起低头一看:语文课本文言文挖空练习。考纲内的诗词古文被狡猾地遮去了上半句而非下半句,一条条横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徐烟林叹了口气:“这个你看课本就行了……” “不是,我,那个……”越森好像被空气中什么无形的东西揍了一拳似的,呆滞的表情下浮出一层着急忙慌的红。 他结巴两下败下阵来,塌了肩膀,慢慢从书包里掏出一堆崭新的卷子。 这哪里是有题不会写,这分明是根本就没写。 越森小心翼翼的声音像一根柔软的触须。 “一起写嘛?” 徐烟林蜷了蜷手指,淡淡转开了眼。“今天写物理。” 她打开自己的卷子,指着第一页给越森看:“这张,写了没?” “没写没写!”越森答得很高兴,似乎没写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那现在开始!” 徐烟林在自己桌子面前坐正,翻出新的一页草稿纸,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但越森还是听到了。 他的触须被她软软地握住了。 徐烟林调整了一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