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号码,接通后她跟那头说:“改签到了,高铁站等。” 一小时的高铁,半小时的客车,从靖市抵达嵩县。 嵩县,是祝菁宜出生的地方,十岁之前她在这片灰扑扑的土地过着贫瘠又散发霉味的生活,穿别人剩下的廉价衣服,吃干瘪粗糙的酸馊食物,那时的她不曾体会过温暖与偏爱,只有落在后背的藤条和泡在冷水里的冻疮。 一袭黑衣的男人沿着黄土坡往上走,祝菁宜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踩过泥泞地,他们穿过那片落满秋黄的白桦林,走到最高那处凄凉地。 远离人烟的土地上,立着一座小小墓堆。 她的姓名不刻于碑上,唯有爱她的人知道,她在那里。 念初在那里。 * 阳光正好,透过枝叶缝隙洒下一地琉璃,明晃晃摇曳在杂草丛生的墓堆之上。 祝菁宜眉眼清柔,指腹轻轻抚过冰凉的墓碑,触摸着沟刻在碑上的蝴蝶翅膀。 她的灵魂从出生那一刻碎掉,碎片割裂她的血肉,插进她的心脏,带走她世界里一切色彩,她从此暗不见天,如行尸走肉苟延残喘,直到那一天,她遇见了沉念初。 念初,是照进她世界的第一束光。 她在一张苍白的画布上勾勒出满月的形状,描摹出烟花的线条,她一笔一笔,一片一片,将破碎的祝菁宜拼凑起来,让她的心脏渐渐有了雏形,让她重新拥有跳动的脉搏。 她也曾握住念初的手,告诉她,我们要好好长大,要努力生活,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诶,不是说好的吗,为什么你躺在这里。 一包纸巾从旁递过来,祝菁宜抬手抵开,语气故作轻松:“我没哭,留着你自己用吧。” 男人没说话,默默把纸巾揣回兜里,继续埋头处理墓堆旁的杂草。 祝菁宜拍掉手上的灰尘,从背包里拿出打包盒摆在墓碑前,“我今天带了你最爱吃的蟹黄烧麦噢。” “还有这个。”她挤出一丝涩笑,拿着蝴蝶发夹晃了晃,“上次我不是跟你说掉了一颗珍珠吗,我找人补好了。喏,你看,跟以前一模一样。” 男人抬睑望去,他认识那枚蝴蝶发夹,是许多年前他送给念初的,念初自己留了一枚,把另一枚转送给了菁宜。 这对发夹原是一个美好祝愿,可惜物是人非,菁宜这枚还能在阳光下闪耀,念初那枚却躺在轻飘飘冷冰冰的骨灰龛里。 气氛不知不觉有些伤感,祝菁宜敛去唇边的苦笑,转头对男人说:“蛋糕呢,你买了没?” 芒果蛋糕,蟹黄烧麦,洋甘菊,全是念初喜欢的东西,一样一样整齐摆开。祝菁宜拆开装蜡烛的塑料盒,一支一支插在蛋糕上。 她的生命停止在十八岁,今天由菁宜为她插上第十九支蜡烛。 蜡烛点燃,火光摇曳在祝菁宜眼瞳中,她凝望着墓碑,轻声念道:“生日快乐。” 念初。 —————————— 避免误会,说明一下。 两个女生是友情,是亲情,没有爱情。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