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唇却意外触到了他的侧脸。 坚硬冰凉的皮肤,好像质地上乘的冷玉。 刹那间,云昭脑海里诸般念头不翼而飞,她怔怔地,鬼使神差地,啄了他一下。 “……” * 释放疫病害人的中年男子被原地击杀。 医馆封禁,悬上禁幡。 众人撤向宿北府衙。 晏南天看上去还挺正常,有模有样地指挥全局,进入府衙之后,甚至还有闲心为各路人马安排了一下食宿。 只是…… 他静淡地笑着说道:“你们宿北的炙肉,阿昭惦记许久了,备上两炉,送我厢房来。肉要肥瘦相间,再备些老蜂蜜。” 众人面面相觑。 温暖暖怯生生拽他衣袖:“夫君……” 晏南天缓缓垂眸,视线晃了下,看清她的模样,眸色顿时冰寒:“滚。” 老赵看出他是真动了杀心,赶紧上前带走了温暖暖:“侧妃请随我来,殿下已经为侧妃安排了住处。” 温暖暖一步三回头,咬唇不甘:“我、我……” 他明明都舍弃云昭选了她,怎么就是不肯面对自己的心? 晏南天笑着望向身后:“阿昭呢?” 亲卫头疼不已,硬着头皮上前禀道:“太上带走了神妻,她定会安然无恙。” 晏南天很有风度地颔首:“好。” 他独自走进厢房,双手阖上木门,转身走出两步,胸口忽然闷闷一震,竟是喷了口淤血出来。 他呛咳出声,半跪在地,瞳仁激烈抖颤。 被刻意忽略多时的画面一幕一幕撞进眼帘。 他单手掩住半边脸,膝盖磕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脑海中疯狂复盘。 为什么下意识拉开了温暖暖? 为什么当时,竟忘掉了阿昭? 这两个人在他心中根本没有半点可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阿昭是心头至宝,温暖暖什么也不是。 “不,不对。”晏南天随手把掌心染到的血抹上眼皮,瞳仁剧烈震荡,“我根本,没有看见温暖暖。我当时眼中,根本没有看见温暖暖。” 他当时根本就不是冲温暖暖而去。 那他……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他本能地扑上前去,究竟为的是什么? 欲往深想,心脏却忽然一悸,脑海里传出尖锐刺痛。 双耳仿佛被一根细线扎穿,这根细线狠狠刮过他的脑仁,撕裂般的嗡嗡锐鸣在左右耳之间回荡。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阿昭,真的不是这样。” 晏南天再度呛咳,星星点点的血渍洒落地砖,“我怎么可能为了那样一个东西扔下你,我怎么可能。错了,哪里错了,一定有哪里,大错特错了!” 他踉跄着缓缓起身,走到案桌前,跌进藤木太师椅中。 “阿昭一定伤心了。”他喃喃自语,“我又让阿昭伤心了。我怎么,又让阿昭伤心了。” 他用力闭上双眼,用掌根重重压着眼眶。 救温母,娶温女,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灭湘阳。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心下目标都很清晰,也很坚定。 哪怕温暖暖貌若母猪,他的计划也不会改变。 他确定,自己对温暖暖只有厌恶,绝无男女之情。 绝对没有。 温暖暖是不能死,但那根本不足以与阿昭的安危相提并论。 倘若阿昭死了,自己余生也将毫无意义。 所以……自己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在那个瞬间,竟会本能去救温暖暖? 到底为什么啊! 脑海里再一次传出难耐的锐痛与蜂鸣,他痛苦地喘息着,呛咳一声,又喷出了星星点点的血。 * 云昭回到府衙时,整个人仍有点恍惚。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就啄了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