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鸡已叫了两遍,心中知道此时当真是事不宜迟,遂加快步子,顺着大街往城外行去,并时时防着后面。出了城后,尽拣着荒僻小道,朝着南面方向奔行。一路上惊弓之鸟也似,东逃西奔,过了几处州府。 这一日,见路上有十多个流民,边走边说,重庆来了一些异人,就连官府也不敢惹他们,他们现在正在招人,跟着他们便可发财。铁汉此时最怕的是官府,听了“连官府也不敢惹”几个字,不免有些心动,忙上前打个问讯,细询详细。 那几个流民便向他说了:重庆来了好些个异人,养着数万大鹰,可以打劫于千里之外,此时正招募人手,只要去了,跟着他们便可发财。铁汉此时只要能不被官兵逮住,有个地方安身,混口饭吃就行,于发财不发财倒在其次,于是辞了他们,赶来了重庆。此时恰值薛敬贤工场招工,铁汉心想,与其四处行劫,莫如在此地寻个安稳营生,于是便赶到重庆应聘来了。 他们组里的那个矮墩墩的妇女,众人只知她叫富春,湖广黄洲府大同镇人,自幼丧母,家中只她一个。家中贫的连根针都找不到,全靠着父亲与人打零工将她拉扯大。这富春因生的相貌怕人,故而没人提亲,只捱到青春将及四八,仍然待字闺中。 他父亲见女儿年龄已至中年,自己也已是行将就木之人,万一哪天登腿西去,留下她不知怎么个活法,是以无时无刻不暗急于心。 一次他在给一家财主修缮厢房时,他们几人拉家长,听得同伴说,他们村有一个叫赵心源的,以靠钉马蹄铁为生。他就只有一个儿子,偏生有些痴呆,如今都快三十了,除了穿衣吃饭外,其他的什么都干不了,当然也没有哪家的闺女愿意嫁于他。那赵老头一来因为他是独苗,只怕他家的香火就此断了;二来,自己老两口离鬼门关也都是几步的事了,随时都可能撒手就走,丢下这么个孩子该怎么办?所以那赵老头几乎都有些活不下去的意思。 富春的父亲听到这里,心里一动,说了几句闲话,便旁敲侧击地问道:“他那儿子究竟呆到怎么样子。”那人说道:“他那儿子说起来也不难看,倒是个好小伙子,就是一毫人事也不知,吱着个舌头,不但说的话人不十分懂得,而且还说不全。吃饭人给他吃,他就吃,若不叫他停住,就尽着吃个不休。要不与他吃,他也就罢,也并不知要,总不知甚么叫做饥饱。 譬如吃东西,人一时偶然忘了叫他住嘴,他直吃得肚腹胀得膨鼓,定吃完而后已。穿衣亦是如此,也不知甚么叫做寒暑。亏他的老母亲还活动的,到了这样大还像孩提般看待。早起晚睡,吃饭穿衣,还是老母亲照看。那富老儿听了这个光景,也就打消了念头。 回到家后,他那老闺女已给他做好了饭。给他端上前时,但见女儿的眼角已有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