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牌子,满墙的货柜架上是茅台、茅台、飞天茅台。店主人并未吞云吐雾,摆在店门口的烤肠机倒是转得欢实。 “来点什么?”老板用方言说。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我以前指不定在哪见过他。似乎他的眼睛很早就出了问题,现在看来像是覆了一层白翳。他看到我,又看到这一群鸡崽似的挤在店里的小孩,终于舍得放下手机从皮椅上站起来。 “烤肠五根,”天天下意识说,又急忙转头问我,“姐姐吃吗?” 我摇摇头。 这家店门口是有塑料挂帘的,老板把它们都拆下来扔在柜顶上了。 当我回头的时候,店老板正盯着我,不知为何使我一阵心虚。 直到他指了指柜台上贴着的二维码,我才知道忘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去付款:“叁元一根?” 老板点点头,忽然开口:“司燕燕的女儿?” 司燕,我的母亲。我点点头。 “你舅舅呢,回来了吗?” “……没有。” “他去哪了?” “……不清楚。” 好多年没来咯。他说。 不知怎么回,我一转头发现珍珍竟然空着手:“你们怎么不给珍珍买?” “就说嘛,为什么不吃啊珍珍,不是说只吃素一个礼拜的嘛。” “天天,你!” “珍珍不想吃就别逼她,你怎么那么猥琐。是吧珍珍,你想吃吗?” 我看向珍珍,心下了然。“正月里怎么还能吃素的。”扫码到账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再说了,淀粉肠算什么肉。” 老板慢腾腾地抽出一根新的竹签:“当年那个女朋友,他有没谈下来哇?” “不知道!”我说,“走吧。” “你姐是不是来姨妈啊。”我听到天天的嘀咕声。 终于回到开着空调的房间,我打开聊天软件。屈辰冽的头像顶着两位数的提示,稳坐冷清列表的最顶端:光是年夜饭就有九张图搭配一个小视频,接下来是比vlog冗长许多的家族登山拜庙大活动;至于写了多少作业,游戏进度战绩截图,也零零碎碎地出现在了不怎么健康的时间段里。 “又——是——屈辰冽呀。”椎蒂拉长了音调,“聊得好开心呀,你们。” “他找不到人说话罢了。”我说。 椎蒂没搭理我这句,只管将下巴枕在我肩膀上:“其实,你很享受吧。还和他经常去散步,周末的时候。” 我没说话。 “你们沿着河走,都快把整个希城逛完了。” “没想到还是过不了几天,姐姐对我就变得这么冷淡。本来应该和我分享的,全都被他分享走了。” 我将他的手从我的腹部拿开:“刚刚屈辰冽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有事?” “约我们唱歌。” “KTV?” “嗯。” “什么时候。” “后天,”我说,打开音乐播放器,“去‘蜜糖’。你会唱歌吗?” “当然。”他说,“不过,有风险。” 他不是真的人,振动的当然也不是真的声带。 明明平时说话一点看不出来不像人。 “嗯……要不,先唱给我听听?” “那可不行。”他翻过身滚了一圈,脚步轻快地下床,“只听他唱歌的话,很不公平。” 没等我辩驳什么,他的食指拉住眼角,朝我做了个鬼脸。 “女朋友。”他的口型这样说。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