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湫颇厌倦。 他单手抵额,霁蓝袖摆扫过白玉笔架,青年人微掀眼帘,看着书桌前蔫儿了吧唧站着的小姑娘,声音温和:“往往,过来。” “我来啦。” 漂亮小猫儿不记仇,秦湫一叫,就吧嗒吧嗒跑过去。 秦湫将小猫儿揽在怀里,将秦晚妆发间的枯黄小叶摘下,又拿起木梳。 冷白清颧的手指穿过秦晚妆乌黑的长发,温温柔柔的,木梳顺着长发而下,他将秦晚妆的乌发梳顺了,似是漫不经心,问:“往往还记得京师是什么模样吗?” “嗯——” 秦小猫儿想了想,娇声娇气回答:“坏人在京师,唔,京师的雪很大,可冷啦,阿兄。” 秦湫眉眼舒展。 青年人行为举止都带着些清冷气,难得温和下来,就像一块化了的湖冰,长发顺风吹起,他轻声笑,揉揉小姑娘的长发:“有我在,总不见得冻着你。” 秦晚妆的小脑袋空空荡荡,也不知道阿兄为什么要说这个,她想不明白,仰着小脑袋,眸光懵懵懂懂。 秦湫的温柔似乎只有短短一瞬。 等小猫儿反应过来,身上已经披了一件绒白氅衣,她又听见不悦的斥责:“秋日清寒,为何穿得这么少。” 秦小猫儿哼哼唧唧:“我不冷呀,阿兄。” 却不敢把氅衣解下。 秋风萧条肃杀,顺着窗牖往里吹。 “咚——” 轻轻的叩门声。 “进。”秦湫淡淡道。 “东家。”西桥走进来,禀告,“定远将军求见。” “定远将军?” 秦湫想了想,依稀记起,京师新封的定远将军是常家的女儿,归属太子一脉,她现下该在出征路上才是。 秦湫垂首,看着茫然的小姑娘,将手中的木梳放下,语气清和:“请将军进来。” 正厅。 秦小猫儿也不知道,阿兄待客,为什么要把她叫上,但是能去瞧热闹总是好的,小姑娘跟在青年人身后,蹦蹦跳跳,十分活泼。 “阿兄,将军是什么人,漂亮吗?是不是很高,很厉害。”秦晚妆的话跟倒豆子一样,“我看话本上说,将军都是长胡子,有八尺高……” “往往。”秦湫屈指,敲了敲小姑娘的额头,“不得无礼,且止。” 秦小猫儿已经止了。 因为她透过正厅的重重门楣,瞧见侧座上坐着喝茶的漂亮姐姐。 常静柚着黑衣,乌发高束,漂亮的瞳孔里满是精神气。 她看见门口的人,站起来,英姿飒爽,俯身行礼道:“太子麾下常静柚,见过秦小姐,秦长公子。” 秦湫也作揖回礼:“常将军。” 霁蓝袖摆垂曳而下,青年人眸光清冷,像山间朦胧的湿雾。 “常将军。”酥酥甜甜的声音,软软的。 秦小猫儿也学着阿兄的模样,乖乖巧巧,俯身作了个揖。 她牵着阿兄往前走,站在常静柚身边,仰起小脸儿,很期待:“是漂亮哥哥让将军姐姐来找我的吗?” 虽然将军姐姐好看得让她心尖儿颤,但还是漂亮哥哥重要一些。 她、她想漂亮哥哥啦。 常静柚想了一会儿,才察觉到秦晚妆口中的漂亮哥哥就是太子殿下。 她吩咐随从将从京师带来的匣子拿出来,言语恭敬:“是,末将遵殿下口谕,来此探望小姐。” 第95章 回京 匣子打开, 一层油纸包的酥酪,带着清清浅浅的梨花香,更深一层, 放着一条镶铃嵌金丝的红绳发带,发带下压着素白缄札。 秦晚妆小心翼翼地抱着匣子, 低着小脑袋, 耳尖红红, 转身就想往外跑。 “往往。”秦湫不虞,语气清寒。 “昂——” 秦小猫儿敷衍着应了一声,连阿兄也不顾,头都不回,蹦蹦跳跳就往回廊下跑。 秦小猫儿开心时,很喜欢把自己藏起来。 这会儿, 她寻了个偏僻的角落, 缩在墙角, 把自己卷成小小一只,枯藤老树将她的身形挡了大半,秦小猫儿格外安心。 她迫不及待拿出缄札,看漂亮哥哥的信。 仲秋的日头温凉如水,清光越过枯朽的枝干, 缓缓漫入人间。 “往往亲启,见字如晤。” “多日不见,往往可安好。” “云州入了秋,渐寒凉, 往往记添衣, 前些时日, 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