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个坏人说的,漂亮哥哥为阿桥摘花刺绣的事,她悉数都记不起了。 鹤声静默半晌,有些恍惚。 他最近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两个字落在他心里,同他在在民间流亡了数年,早已没入他的血肉,成了块难以磨灭的碑。 烛火晃荡间,鹤声清清润润的声音落下来,他眼尾带了些殷红,如胭脂散粒般。 “是,往往就是阿桥。” 他说着,心里的情绪如翻江倒海般。 他既愿他的小小姑娘能记起从前所有事,再走近他一些;又唯恐她记起从前的事,他害怕小姑娘想起他曾经的所有怯懦与不堪,惶恐小姑娘眼里的嫌恶。 “往往。”少年人冰冰凉凉的指尖抚上小猫儿的眉眼,压下心里的酸涩,“往往若是记不起,也无妨碍。” 秦小猫儿耳尖竖起,觉察到漂亮哥哥不开心,从鹤声怀里爬起来,软乎乎的小爪子握住鹤声的手,小猫儿扬着小下巴,眸子亮晶晶的:“漂亮哥哥,我、我能记起的。” “我做梦总是能梦到呢。” “先前我发病时,也梦到漂亮哥哥了。”小猫儿歪了歪小脑袋,想了想,细声细语的,有些愧疚,“虽然我那时认不大出来,但是我现下能一眼认出漂亮哥哥呢。” “漂亮哥哥。”小猫儿软软的小手挠了挠他的掌心,“你得相信我呀,我定然能记起来的。” 鹤声瞧着她,犹豫了许久,才轻声笑笑:“好。” * 枝叶招摇。 廊下,小猫儿趴在小桌上,半阖着眼,尖尖的小牙咬上软软的葡萄肉,酸酸甜甜的汁水沾到唇上。 稻玉跪坐在她边上,给小猫儿打着扇子,唯恐她中了暑气,又着人去拿了冰;十三瞧了瞧小猫儿,笑着给她沏甜茶。 竹帘顺着廊檐悬下来。 秦晚妆坐在小椅上,扬起小下巴,娇声娇气的,问竹帘外的人:“你是谁呀。” 秦镶立于庭中,顶着灼热的日头,热汗顺着脖颈流下来,他皱着眉,有些不悦,抬脚想往廊下走,却被拦住了。 十三掀开竹帘出来,平静道:“公子,我家姑娘在问你话。” 十三素日里同小猫儿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声音好听得像晨时雀鸟的清啼,清清脆脆的,现下的声音却淬了寒,清清冷冷,秦小猫儿听着,眨了眨眼,又忍不住欢喜。 无论什么时候,十三姐姐说话同仙女娘娘一样呐。 小猫儿连忙附和:“是呀是呀,我在问你话呢,你是谁呀。” 秦镶看见十三,被惊艳了一瞬,听到小猫儿的话,脸色又倏地难看下来,他沉声道:“我是你二哥。” “二哥——” 秦晚妆轻声喃喃,想了想,又恹恹缩下去,有些不开心,趴在小桌上,贴着冰冰凉凉的木桌:“我没有二哥呀。” 哼,坏人。 她想起来了呢,上次这个什么二哥来过府里,阿兄见着他很不高兴呢。上次在后院,他也跟着那个老坏人,可见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那就是坏东西。 阿兄瞧见这个坏东西,定然还要不开心。 小猫儿不想让她的兄长不开心,扯了扯稻玉的袖子,嗓音软绵绵的:“稻玉姐姐,我只有阿兄呀,并没有什么二哥呢,他是坏人,把他赶出去吧。” “秦晚妆!” 秦镶脸色挂不住,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声音忽地拔高:“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一个小傻子,不过是秦湫拿来逗趣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这是秦湫的府邸,他亦是我的长兄,我凭什么来不得。” 秦小猫儿被吓了一跳,缩了缩小脑袋。 难得有人直呼她的全名呢,往常,哪怕阿兄再生气,也只是叫她秦往往呀。 这个坏人,真的很没有礼貌。 “你胡说八道——” 小猫儿想着想着,愈发生气,拍桌站起来:“谁是小傻子,我才不是,我自然是天底下顶顶聪慧的姑娘,你不要凭空污蔑。” “这是阿兄的府邸,自然也是我的府邸,我讨厌你,自然可以把你赶出去呀。”小猫儿同他理论。 “你很不讲道理。” “你个坏人。” “贼、贼王八。” 小猫儿气得小脸儿通红,几个骂词翻来覆去地滚。 “你——” 秦镶无论如何,也在京师当了那么多年的相府公子,秦湫不在,他就是府里唯一的男儿郎,惯来被长辈们如珠似玉捧在手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