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再赏点干粮吧,孙儿已经整整三日未曾进过食了,前几日刚经历高热不退,这才稍稍恢复过来,却又吃不饱肚子 老人声音越说越哽咽,看上去下一秒就能飙出泪水。 谢小弥没有工夫跟他对拼演技,垂眸瞧向那可怜的孩子身上,内心瞬间有一丝触动,在汐昀的记忆中,那个孩童在上次分明还能细声细气地睁眼道一声感谢。 而如今,老人怀里抱着的孩童气息奄奄,眉眼紧锁,皮包骨的四肢和焦亦琛架烤泥巴蛋的柴禾相差不了多少。 再看面前的老人,除去干枯的皮肤粗糙如经历过风沙的戈壁一样,好像受尽人间疾苦,可是对比方才矫健的身姿,完全看不出来有持续多日忍饥挨饿的状态。 他难道是用孩子讨来的粮食全都给自己吃了?! 虎毒还不食子了,可是人心,原来可以自私到如此地步。 这样的老人会做出这种事,谢小弥似乎丁点不感觉意外,唯独胸口闷着一时间燃起的熊熊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疼。 他瘪着眉,眼底流露出一丝哀伤,动作轻缓牵起小孩骨瘦伶仃的小手,那手轻飘飘的,握在手心和他自己的手一对比,就好像只有两三岁那么大似的。 不管那老人行事如何,与汐昀有何恩怨,眼下这个孩子却是无辜的。 谢小弥无奈从怀中掏出一张准备好的煎饼,一小块一小块地掰开,亲手喂进孩子嘴里。 孩子大概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鼻子微微耸动,然后迅速睁开双眼,在干裂起皮的嘴唇沾到煎饼的那一瞬就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眼看整张地煎饼就要被喂去小半张,老人单手抱着孙儿,笑着一把夺过谢小弥手中的干粮:怎么敢劳烦公子亲自喂我家孙儿呢,还是我自己来吧,谢谢公子赏的干粮。 谢小弥见那孩子稍微有了些精神,没有与老人再多交谈,压抑着心底的厌恶勉强露出一个淡淡笑容。 在他就要转身离开此地的时刻,没想到老人一把抓住他手腕,手劲儿极大,甚至攥得他腕骨生疼。 公子请留步啊,公子!麻烦再给孙儿赏块干粮吧,天气日渐转凉,眼看这灾情却越来越严重了,孙儿若是断了吃食,过不了几日就要挨不住了啊! 老人拖着谢小弥不让走,语气如泣如诉像是在乞求,但锐利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谢小弥瞅了眼他怀中的孩儿,孩子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似乎大人们的交谈与他毫不相干,看不见一丝对食物,对生的渴望。 也许这话他已经听过太多次了吧 谢小弥才想开口辩驳,久久沉默在一侧的焦亦琛忽而发声:你放开他。 老人似乎才注意到有旁人似的,目光疑惑着循声望向焦亦琛,在二人视线相对的瞬间,老人颤抖着松开了手,身体不自觉往后缩了缩,方才强硬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这位公子行行好,孙儿是真的 行了我知道了。谢小弥侧头看着焦亦琛的肃然明眸,缓缓牵起他的手,攥在手心轻轻握了一下,视线再次转向身前的伛偻老人,今日的粮食还要分给其他受灾百姓,我明日还会过来的。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谢小弥自觉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他拉着焦亦琛正要打算离开。 没想到老人脸色骤然大变,怒气冲冲地朝二人破口大骂。 你明明那么有钱,却连多一些干粮都不愿意分给我,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孩子活活饿死吗?!你这种人简直太虚伪了!怎么会有人像你这样心思歹毒! 谢小弥闻言,喷薄欲出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向上翻涌,持续不断冲击着他纤细的脉搏,脑仁儿一瞬间就快炸了似的。 焦亦琛似乎也察觉到老人之前举动的意图,冷峻的双眸如飞刀般朝老人投去。 你有手有脚的为何不去找份差事,整日就会抱着个孩子利用别人的悲悯之心,他就算今日一块饼都不给你也分毫不欠你什么,还想要的话就明日等在此处,再多纠缠就连你手上那块都别想留下。 老人双眼蓦然瞪大,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焦亦琛呵斥。 在他的印象中,这些冠冕堂皇自诩正人君子的家伙都十分在乎自己的名声,自己只要无赖一些,给他们随便扣上什么恶人的帽子,他们就会为了息事宁人破财免灾,痛痛快快赏给自己财物。 然而今日竟被斯文公子哥样貌的男子的气场所震慑,在他反应过来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时,连忙三五口把煎饼慌张地塞进嘴里,然后抱着孩子飞快跑远了。 谢小弥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胸中窒塞之感逐步消退。 跑了就跑了吧,跑掉也好,至少他是看着那孩子亲口吃下不少的,总不能再被那老人从嘴里掏出来。 谢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