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周书禾不好的时候,他才是真的恨不得万死。 他无措地站在一旁,平时说话做事都游刃有余到阴毒诡诈的人, 此刻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拘谨得令人叹息。 周书禾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他。 扣押供词、引皇帝猜忌、乃至于到现在还向皇后请罪, 她理解祁遇感念楚承渊的恩德,可这样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的傻子,就该被好好晾晾才行。 周书禾没有理他,上前一步,向皇后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 “皇后娘娘,承渊殿下待祁遇有恩,若是他当真冷眼旁观坐视不管,自然是不义之举。您恨他也好罚他也罢,乃至愤恨交加想向皇帝告发您查到的那些往事,让我等为渊殿下陪葬——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可!”祁遇猛地抬起头,急切地上前,“皇后娘娘息怒,元妃她只是……” “我说了你闭嘴!”周书禾抬手拦住身后的人,高声呵道。 祁遇沉默下来。 周书禾不是傻子,所以她非常明白,面对皇后的责难,他为什么不解释不辩白,而是像个哑巴一样,把自己为报恩而做的事、冒的险通通咽进肚子里。 因为皇后压抑得太久,却又知道得太多。 楚承渊之死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的理智和善意。道理说破天,总是楚承渊死了而祁遇还活着,于是对她来说,任何辩驳都是在推卸开脱,亦或是委罪于他人,这只会让她悲愤更甚。 倘若她愤恨之下,想要把祁遇拉下地狱给楚承渊陪葬,那么最简单、也最能让她消去心中愤懑的方法,当然就是暴露祁遇和周书禾的关系。 恨意总得有一个出口,可为妻为臣,她无法怨怼那至高无上的天子,便只好恨那些可欺可鄙之人。 就像以前她恨嘉嫔的暗害,此刻她恨祁遇的无济。 但归根结底,皇后是一个心软的女子。 为后二十多年,她的手上还没有沾过谁的血,所以祁遇要做的就是先让她泄愤,担下皇后认定的惩罚,之后再向她解释。待到那时,恻隐也好愧疚也罢,皇后会缄默下来,做回坤仁宫里一座慈悲的石像。 这当然不失为一个有用的法子,祁遇一贯能算计人心,也习惯于拼上一身皮肉血骨,用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周书禾最恨他这一点。 “皇后娘娘,”她目光直直刺向面前的女子,“祁遇已经把能帮的都帮了,不能帮的也拼命去做了,他没有受到陛下的责难,不是因为他有所保留,而是因为我还在这个宫里,还能面圣,还可言语。” “今日之言若有冒犯的地方,您想迁怒想报复,我周书禾应着便是,只是您不觉得可笑么,您宁愿去指责帮助承渊殿下的人,都不敢对真正加害于他的——” “你别说了!” 皇后大声斥道。 王家世代赤胆忠肝,大宁八代帝王其中就有五位皇后出自王家,即使她不爱她的丈夫,忠诚也是刻在王皇后骨血里的烙印。 她不想听人提出一些她根本无法做到的事。 言尽于此,周书禾深深看了皇后一眼,转身拉住祁遇的袖子。 “呆子,走了。” 正是春末夏初的时节,落英纷纷不停歇,坤仁宫扫洒的宫女寺人们便也一刻也不得闲,院子里载满扫帚“漱漱”的响声。 周书禾把祁遇拉到坤仁宫外。 “你现在要那去哪儿?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