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让陈芸短暂地手足无措。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陈芸对她留有印象——201夫妇的女儿,崔如梦。 “发生什么事了?”陈芸问。 崔如梦抽抽噎噎地说:“他失踪了。” “他是谁?” “我男朋友,房煜。” 在同学眼里,房煜和校外流落街头的小混混无异,成绩倒数,喜欢顶撞老师,经常逃课去网吧,抽烟喝酒纹身打架一个不落,学校指不定哪日就劝他退学。 被大家寄予厚望的重点班三好学生和被大家弃之如敝履的普通班差生本应该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可少女心脏的跳动偏偏不按规矩—— 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只是一把刚好递来的伞,一切只是突然,只是刚好。 跨年夜,崔如梦并非和闺蜜们一起度过,而是和房煜。为了看新年第一场日出,两人在海边熬了一宿,本来崔如梦觉得挺累,中午回家后打算不再出门,但房煜破天荒约她共进晚餐,之前的所有约会都是她主动提出的,难得房煜主动一回,她当然不会拒绝。 那顿晚饭,原先与平常差不多,崔如梦漫无边际地闲聊,房煜边吃边听,但中途不知道什么缘故,房煜的吃饭速度忽然从正常倍速切换成了二倍速,导致崔如梦也不得不跟着狼吞虎咽。 两人潦草地吃了饭,又潦草地道了别。 他留给她的最后记忆,是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背影。 莫名悲壮。 “这晚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崔如梦说,“他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从元旦到今天除夕,那就已经失踪一个月了,怎么才来报案?”陈芸问。 “元旦三天假期结束我就回学校上课了,全寄宿,我爸妈不让我带手机,所以前几天放寒假我才拿回手机。发现房煜一个月没给我发消息、电话也打不通后我就去他家找他,他爷爷说他好多天没回家了,这两天我找遍他的朋友还有他平时最常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他和所有人都断联了一整个月,我害怕他出事了,就来找你们帮忙。” 事关重大,顾不上吃饭,黎昇和陈芸动身前往房煜家。 那是一栋富有年代感的居民楼,外墙斑驳,窗户都是老式的铁窗,有好几扇玻璃已经碎裂,仿佛早就无人居住。楼道光线昏暗,散发着一股酸酸馊馊的霉味。 房煜家在三楼走廊的尽头,木门一开,劣质的香烟味从屋内弥漫出来。 开门人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想必是房煜的爷爷。透过铁门的小窗看到陌生的男女,老人家防备地皱起眉头,“干嘛的?” 两人出示警察证,黎昇问:“这里是房煜家吗?” 老人家眯着眼仔细阅读了警察证上的字,又对比了真人和照片后,打开了铁门。 客厅到处是七零八落的杂物、衣服和垃圾,仿佛刚被龙卷风席卷过。黎昇和陈芸像跳飞机一样左躲右避地进了屋。 房煜爷爷的腿似乎有恙,走路一瘸一拐,他在饭桌前坐下,旁若无人地继续饮酒,下酒菜是一盘炒糊了的花生米和一碟凉拌青瓜。 “我不知道房煜那小子去哪了,问我一百遍都没用。” “房煜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黎昇问。 “不知道。”老人家逐个逐个地挑着花生米,看上去对其他事都漠不关心。 陈芸忍不住说:“您孙子失踪那么多天了,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老人家发出一声冷笑,“那小子整天不着家,在外边跟一群狐朋狗友混吃混喝,用不着你们操心,他没钱了自然会回家。” 房煜爷爷和崔如梦的说法并不一致,黎昇一时判断不出谁更可信。“家里只有您一个人吗?” 老人家撇嘴道:“他爸四五天没回来了。” 房煜十岁那年,他母亲因为不堪忍受他父亲的暴力行为,提出离婚,并逃到了另一座城市,从此房煜就和父亲、爷爷一起生活。 房煜父亲生性懒散,中专毕业后在修车厂干了半年就嫌脏嫌累,再也不愿意出去工作,心安理得地啃了一辈子老,还嗜赌如命,黎昇和陈芸找到他时,他就正在一家隐蔽于深巷之中的麻将馆赌博,赌得双眼通红,像染了血似的。 黎昇和陈芸想把房煜父亲叫到一边询问房煜的事,却先被腰圆肚大的麻将馆老板拦住,“你们是不是他朋友?替他把债还清了才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