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关,纽约华人街十分热闹,叶一竹陪刘圻梅逛了一天。 大概是因为人在异乡,格外重视一年一度的佳节。以前家里还有老人的时候,过年包粽子、晒风肠、贴对联是必做的事,刘圻梅却嫌麻烦。她不吃那些年货,也不乐意学着做,现在却要花钱去买别人做的放在冰箱里囤。 刘圻梅催促叶一竹起来搞卫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的妈,您让我歇歇吧。这会儿不过是跨年,我都不知道你在急什么。” “拖拖拉拉,到时候肯定什么都做不成,就是想做也来不及了。” 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懒,刘圻梅更不指望自己能喊得动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自己拿来扫把开干。 叶一竹翻了个身子,“现成的劳动力不叫,非得给自己找事做。” 她拿手机想打给叶集扬,刘圻梅洞悉,但没什么反应,只说:“你爸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以前他洗的碗我都要捡起来再洗一遍。” 叶一竹偷笑,见她心情不错,趁机开口:“妈,要不今年过年让我爸过来得了,不然就我们俩人,冷冷清清的,也没什么年味。” “谁说只有我们两人……”刘圻梅一脸从容打断她,“我都跟秦铭爸妈说好了,今年在咱们家过。” 叶一竹拉着个脸,冷冷翻了个身坐起来,“随便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见她兴趣寥寥,刘圻梅不忘损她几句。 “嫌家里冷清,你就赶紧找个人带回来过年啊,整天嘴上说,也没见你干什么实事。你看宁雪……叶一竹,你们同龄人是不是就你一个人还没结婚了。” 叶一竹哭笑不得,耐着性子再解释一遍:“宁雪和我一样,那天拍婚纱照纯粹是因为我们俩这么多年姐妹情,和男人可没什么关系。” 刘圻梅也有宁雪微信,那条动态发出去后,接连几天叶一竹解释得口干舌燥也没能扭转刘女士的固有印象。 她倒是相信叶一竹只是穿来美美拍照,却固执认为是宁雪要结婚了。 都已经走到房门口的叶一竹又转身趴在门框上对刘圻梅说:“想家里热闹还不简单,你看那谁,奉子成婚,给何阿姨气的。” “有本事你也给我妈来个奉子成婚,总比现在让我连个盼头都没有要强,幸好还有秦铭他妈陪着我,不然我……” 叶一竹有些恍惚,笑嘻嘻的,“妈,你来美国这么多年,思想都变得开放了呢。” 阴阳怪气够了,她一溜烟跑进房间锁好门,松了口气,挂在门后发了很久的呆。 过了很久,拨通宁雪的视频对话框。 “你倒是爽,发个咱们都穿婚纱的朋友圈,现在我的列表里都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问我是不是结婚了。就连我妈……”叶一竹越说越激动,又气又好笑,“就连我妈都问我是不是背着她在温哥华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宁雪哈哈大笑,坚决不承认错误。 “别都赖我啊,当时我可是经过你同意才把照片放出来的。” 是啊,不怪她,怪她自己。两人圣诞去温哥华旅游,逛进一家婚纱店,两个女人经不住店员怂恿,不亦乐乎挑了几十套婚纱试到腿软。 宁雪回国后,大半夜突然悲秋伤感,问她能不能发个朋友圈缅怀一下逝去的青春。 她没多想,选了张自己觉得十分完美的照片,指定让她发这张,之后就甩手不管了。 也是列表太多之前都没什么交集的人消息轰炸,才让她翻出宁雪那条朋友圈。 可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另一张照片上。 那张照片就连她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可这么多年后再看,漫无目的的思绪还是一下子就被拉扯回那段遥远得有些不真实的年岁。 * 叶一竹通常是画室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老师也乐得有人帮她做收尾工作,干脆把画室钥匙都交给她保管。 她闲散自由惯了,回纽约后就没再找过正经工作。有时候在家里接单,帮人做衣服,时间都由自己支配。剩下的时间,她更喜欢捡起一些小时候的兴趣,比如画画、弹钢琴,有时候她还会和刘圻梅一起去上插花课,反正日子过得很潇洒。 走出街道,雪已经停了,寒风凛凛,却抵不过纽约人到了夜晚的热情。 慢慢悠悠边逛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