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自高祖开国起,便有四大家族,分别是安东方家、江南徐家、兰山项家、以及洛水秋家。 其中方家是开国之臣,出过不少将帅之才,可惜大夏建国久矣,关外安定后方家便渐渐沉寂。 徐家乃皇商之首,祖上积累,又有皇家扶持,堪称富可敌国。 项家从政居多,又有三朝帝师奕国公,且满朝文臣大半是其门生。 秋水洛家最为特殊,世代行医,大半进了皇宫,少部分在大夏各地开设医馆医庐,乱世中又治理瘟灾数起,若论财富,不敌徐家,若论官运,更比不上项家手眼通天,倒是和方家关系来往密切,多有联姻,不过秋家近几代全是一家单传,且家主似有隐匿仕途之意,渐渐便和上京分割开来,安于洛水一隅。 若是琏月嫁到秋家,的确是不错的打算,且不提其素来有名的家风清正、不喜出头,单论秋家如今颇有神医之名的秋麟公子,那大夏首屈一指的医术,便能让人挑不出反对的声音来。 可这并不是顾司镇想要的安排。 能做到这种地步,确实也就只剩下顾司翡那个不顾一切的人了。 婚期定在来年三月三,上巳节,祓除畔浴的日子。 上巳娱春禊。芳辰喜月离。 倒是个好日子,可如今却成了催命符般沉沉压在他心头,一道圣旨,几乎毫无转圜之地,安定的日子才过了不到一月,措手不及的变化将他打入冰窖,透体寒凉。 他咽下所有不甘与抗拒,垂眸领了这道已经拟好只是未经颁举的圣旨。临别前,琏月还在纳闷,为何那‘婚约’一事,会让长兄如此颓涩。 她想问什么,便就问了,彼时才刚离开鹊楼不久,永和帝仍站在露台上俯视着兄妹二人,他清楚见到,顾司镇强扯出一抹笑容,安抚着不及他肩高的幼妹,向她诉说婚姻嫁娶、合姓之好的事理。 琏月认真听了会儿,依旧不得要领,但她素来信任兄长们,虽说那位极其眼熟的‘陛下’令她有些慌神,只要顾家兄弟不反对,在她认知中,这便是一件好事。 顾司镇何尝不想公然抗旨,此时却不得不按捺着苦涩听琏月的好奇询问。 问她要嫁的那个人是谁,问为何阿兄不高兴,问今日回府要不要再同她打花牌,哪怕她至今没搞懂规则。 她喜欢赢,这点倒是和两兄长极为相似。 路过糖水铺时,顾司镇给她买了一碗红豆羹,热烘烘的有些烫手,他便端在手上,四平八稳,半点不曾洒落出去,走一段喂她一口,旁人看来只觉得是对感情极为要好的兄弟。 到了顾府,正巧康侍卫刚送出一位琏月看着面生的男子,一身板正服饰,经过他二人时还行了个礼,问了句好。 方知原是秋家的管事,来商榷聘礼一事。 琏月许久不见外人,好奇地多问了好几句,那管事也性子稳妥,不厌其烦地全回答了,像是对自家公子即将迎娶一位痴愚姑娘毫无芥蒂。 又提及顾首辅特意请秋公子来上京一趟,正巧行医时经过蒲州,不日便会进京。 琏月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点点头,再吱个声,那管事便当她知会此事,也算心里有个底。 不曾想,琏月翌日便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至那喜眉笑眼的青衫少年站到了自己面前,她才后知后觉,瞧着那一身大夫打扮,下意识将手腕伸了出去,嘴里还在抱怨着。 “小月又要换苦药吃了……” 竟是将他错认成了新换的大夫。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