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并不觉得通过某种交易让自己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所想的欲望尽数实现有何好处,恰恰相反,他所求的,不过就是不死而已。 他需要活着去料理鹰犬叛徒,他需要为金风细雨楼选择一位合格的下任掌权者…… 他想要做的事有很多,但这些他都可以自己做到,唯一不受掌控的便是他的寿命。 苏梦枕需要时间,也仅仅只需要时间。 他缓缓笑 开,声音沉着坚定:“将死之人与将死之种,确实是一种独特的缘分,不是吗?” 话已至此,不必多言。 契书签订后,傅回鹤将匣子合起来递给苏梦枕。 “如若种子发芽,在下会再度拜访,如若苏楼主某日不再听到种子的声音……” 傅回鹤并没有做成一单生意的愉悦,不咸不淡道:“便将它日后带入墓穴一同安葬吧。” 方才在屏风后,是荆棘种子自己选择了与苏梦枕走,而它体内的生机稀薄,若还想满足契者愿望只有签订终身契一途可走。 苏梦枕死,它若未曾发芽,那便是同生共死,生机断绝。 …… 随着苏梦枕的离开,博古架上悄无声息地多出一方雕刻着雨中寒梅的香盒。 香盒里血红色的雾气正丝丝缕缕逐渐积累着。 尔书三两下跳上博古架,将那香盒取下来蹬蹬蹬跑回到傅回鹤面前,兴冲冲道:“快快快,尝尝!这位客人好特别,他的交易物一定味道也截然不同!这次一定能让你有活着的感觉!” 傅回鹤嗤笑一声:“不过暂时偷了他人的贪嗔痴怨,谈什么活着?” “说的那么难听……这叫交易,什么叫偷嘛!” 尔书撇嘴,小声嘟囔。 “还有,你就不能交易点好的?比如什么快乐啊,幸福啊之类的……你最近的噩梦已经快撑死我了,今晚要是再继续,我可吃不下了,当心我吐后院一池子!” “他这一生本就没多少欢喜幸福,谈何交易?” 傅回鹤侧卧回贵妃榻,抽了一口烟。 香盒中红色的雾气被裹挟进烟斗中化作盈盈流动的玉质,没有了之前抽一下便是刀刮骨头的刻骨之痛。 “嘶,那他岂不是过得很苦。”尔书好奇地凑过去,鼻头动了动想要嗅却什么都没嗅到,“这样一个人,他的执着是什么味道?” 傅回鹤吸了一口烟,转头朝着尔书的方向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唇角微勾,眼神是一种置身凡尘之外的冷酷漠然。 尔书的胡须一紧,两只爪子紧张地攥在身前,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 然而好奇压过了脑海中残留着的畏惧,大着胆子,尔书再度靠近傅回鹤,毛绒绒的身子贴着傅回鹤的手腕,乖巧蹭蹭。 绯色的烟雾朦胧了傅回鹤的面容,许久,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离断斋中幽幽落下:“有些冷,带着些苦,微涩……却很香。” 一如傲雪寒梅被命运碾碎却顽强不屈。 …… “叩叩叩。” 礼貌的敲门声传入店内,一人一鼠的对话戛然而止,暗处跳腾的种子们也顿住动作。 傅回鹤和尔书齐齐一顿,诧异地看向两人身后毫无动静的结缘屏。 所有的客人结缘屏都会预先发出客人的名讳生平,从无例外。 而离断斋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