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崖台陪伴江誉清的日子,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与现实所割裂的世界。 日理万机的阎崇之主。 寻常人家的恩爱夫妻。 在步入这座荒山道路时,每一步都似在一层层褪脱下了阎崇之主的重担,塑上了并非自己而更似自己的虚假外壳。 与其说是她为他构建的一片幻境,不如说是他予她编织的一场美梦。 只要将他与现实脱离,他便不再受现实所牵连。 只要不将这场泡影戳破,他将完满的度过他的余生。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她想将他永远围困在这个谎言里。 或许,对他来说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孕第八月。 小满的肚子又大上了一圈。 好在她并不过于显身子,让在朝堂之中隐瞒怀孕一事还算顺利。 于江誉清而言,小满已怀孕九月。九个月的肚子在她的身上显得小了些,江誉清常常忧心于她的身体,唯恐她过于操劳。虽说她至今未有任何不适,说是身轻如燕也毫不为过。可他悬挂着的心从未安稳过。 在家中,不管她浇花喂鸡,左右他都要随在她身后。抬手间要能触着她的身体。 小满也由着他,空得一手时,就会与他十指相扣,牵着他忙里忙外。 江誉清不知何时从张三妹两口子那学来了舒筋按摩的方法。 每到夜宿前,他都会在榻上为她遍身按上一按。 他的手法很轻,根本达不到舒筋的效果。然而小满并不在意,她享受着他有些笨拙的按触。 他也会静静的摸她的胎动。 真就是静静的,一言不发的。只有摸到动静时,他也仅仅是浅浅的勾着唇。 小满也不知道他为何在此时如此沉默。 为何不和孩子说说话?为何不亲昵的贴着她的肚皮听一听? 江誉清只是笑笑,并未回答她。 小满冒着冷汗还以为他发现了孩子不是他的这个事实。 好不易在她的追问下,他才淡淡的说道: “我怕他记得我。” 他怕他的孩子记得他这个父亲。 这个注定不会陪伴着自己长大的父亲。 这个将死的父亲。 说这话时她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悲伤或遗憾,只有不经意流露的自责将他那份掩盖得还算完美的平静毁于一旦。 他有遥想过的。 遥想他死后,她拿着那些钱产也能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很好。倘若…… 倘若她再寻到了值得的人,能将他的孩子视如己出,那么这个孩子并没有必要去记得那个无能陪伴着他们母子的生父。 他根本不需要后人的祭拜与惦念。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