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林安颜坐在别克车后排,晕车晕得想吐。 她爸爸开车技术实在很烂—— 速度把控得不好,时快时慢就算了。 人又胆子小,怕撞到人,和前面的车保持着贼大的车距,旁边的车没耐心,总超到他前面去。 她爸爸被一吓,就动不动踩刹车。 “阿爸,把我这边窗子开开,”林安颜头靠着车窗,有气无力地哼哼,“我要晕死了” “你自己按呀。”她爸爸忙得根本没时间回头。 “我按不来!” “让你妈妈帮你按。” “……我迟早被你们爷俩给气死!”林妈妈也晕车晕得脸煞白,把两边车窗都放了下来。 “过完年开春我就去考个驾照,再也不要坐你的车了。” “你考去撒,”林爸爸被骂了也没脾气,仍旧笑嘻嘻,“有你开车,我还省点力气嘞。” “呸!不要脸。” 她妈妈被气的笑。 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聒噪的人声和交通声也传进耳朵。 林安颜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家乡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当然是没上海繁华。楼房都矮了一截,也没有那样华丽的灯光。街道两边都是小商铺,都打着差不多的招牌,白底红字,方方正正,没点趣味。 行人都穿着厚羽绒服,也有穿鲜艳的珊瑚绒家居服就直接上街的,只图保暖,不讲时髦。 但就是亲切,熟悉,可爱,让她喜欢。 正是晚饭前,熟食店外面排着长长短短的队。 “我想吃呛蟹。”林安颜突然说。 “早就买好咯!”她爸爸听见了,在后视镜里对她笑,“还等你说嘞。” “你看前面看前面!” 骑着小摩托的一个小年轻头盔都没带,不顾红灯的指示,就这么从她家车前面超过去。 他爸爸猛地刹车,林安颜一个重心不稳,撞到了前面的车座上。 “找死伐,”他爸爸头伸出去骂那个小年轻,“这些人不要命嘞!” “我再也不要坐你的车了”林安颜摸着额头说。 从车站到家,一段不长的距离,她爸爸开了快半小时。 家里是市中心的老小区。 20年的老房子。 林安颜家这一栋总共就8户人家,两边各4户,图个清静。 她家在二楼,要走一段长长长长的楼梯。 “你们先下车!”爸爸把车停在楼下,准备让她们先上楼,再把车停到车库。 行李是从来不要母女俩搬的。 他说都他来拿。 妈妈还是坚持把林安颜的书包和丈夫的公文包从车上带了下来。 丈夫眼睛去年动了手术,眼睛不好,医生说不能提重物,她都记得。 “你也帮着拿点东西啊,懂点事!” 上楼的时候,她妈妈说她。 “知道了知道了。”林安颜把书包接过来,背到了背上。 家里还是老样子。 妈妈转开钥匙,推开门。 一股熟悉的安宁的味道就又包裹了她。 安全,平静。 她几乎是立刻就想睡觉了。 “还没吃晚饭呢,吃完再睡。”她妈妈换着拖鞋,就往厨房去。 “我不饿。”林安颜说。 “把你东西都到房间里放好,别让我来收。我先热菜。” “……” 在家里,她说的话是不可能被爸妈当作重要的事去听的。 他们总还当她是小孩子。 房间比她去上大学前又热闹了一些。 书桌上堆满了财经、炒股票、公司经营的书,旁边的衣柜外也挂了三五件她妈妈的大衣。 每次都这样,林安颜已经快习惯了。 她不在的时候,她的房间就会变成他们的公用用品。 抽屉的锁也被开了。 钥匙就这么松松插在上面。 也不知道是她妈妈犯完罪忘了收拾现场,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林安颜看着抽屉里以前的朋友给自己写的信件和贺卡。 都是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