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月枫封锁了谢晋被刺的消息,避免别地军阀伺机而动,当务之急是处理近在眼前的敌人。 压在她头上的大山垮了,与压力一起消失的,还有庇护。 她对上阵制敌毫无兴趣,以前也只需要坐在公事房签签字就行了,可是……杀父之仇,能不报吗? 奉安只驻扎了七八万兵,她不知道匪徒数量具体有多少,她们总像老鼠一样时不时搔搔驻扎城外的营地,每队数百来人。 土匪能有多少呢?撑破天不过两三万人罢了,自己这八万兵力踩也把她们踩死了。 这位只会纸上谈兵的少帅经过再三思量,决定亲自上前线剿匪。 出征前,谢月枫站在校场的五色旗下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听得一旁的沉知墨直皱眉头。 不知道谢月枫把她弄到这儿来干什么,不管是尖锐变调的话筒声还是空气中弥漫的死味儿,都不是一个孕妇该遭的罪。 “……我们是为了正义而战!”喊完这句,谢月枫的双目有些红,手臂一伸,将沉知墨重重压进怀抱。 这又是在演哪出? 片刻后,沉知墨反应了过来。 应是霸王别姬。 这个傻子把自己当霸王了。 谢月枫久久凝望着自己的妻子,像是在等什么。 等她拔剑自刎么? 沉知墨咳了一声,将笑憋了回去。 她没有那样傻,即便四面楚歌,总还有条活路,况且她也不认为奉安已经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不过是场平常的出征动员罢了。 “你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谢月枫的声音因为刚刚的喊话有些沙哑,沉知墨靠着她的臂膀轻轻摇头。 “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想。” 好了,下一幕是什么来着? 谢月枫低下头,沉知墨没有躲避。 这是个既不矜持也不热烈的吻,嘴唇从接触到分开约摸不过一分钟,沉知墨心里却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这分钟已经足够她们像寻常妻子一样相安无事地生活个二三十年了,爱情本就是奢侈品,凭什么人人都觉得自己应该有? “早点回来。”她听到自己说。 虽然谢家的部队节节败退,向日葵还是按时送来。 直到第十天。 她没有等来向日葵,出现在阳台的是张副官。 副官依旧没有表情,眼眶却泛着青。 “太太……少帅她……” “人呢?”她打断了副官的话。 “恐怕要打完仗才能……” 谢月枫死在了敌方的地盘,不是什么壮烈的死法,因为缺乏实战经验,这位跋扈惯了的少帅在一场战役开始前大摇大摆地穿过战场,由于相隔甚远,她没听见哨兵的吆喝,被自己人给打死了。 同样是一颗流弹,只不过这次没有擦脖而过,而是从正中击穿了她的脖子。 沉知墨感觉脸上有点凉,她很快拭去了那几行水珠。 —————————————————— 当天夜里,几名拾荒者偷溜进了尸横遍野的战场,在一具具尸体上扒拉起来。 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拿命捡点死人的东西。 “王叔!快过来!我们发财啦!”其中一名少年嚷嚷起来,他冲被称为王叔的男子举起一块金表。 男子踩着尸体间的缝隙摸了过去。 月光照亮了男子的脸,这张刻满苦难的老脸曾经出现在过谢家洋楼的门口。 也照亮了那具尸体的脸。 “我见过她。”男子喃喃道。 “她身上好东西可真不少,她是什么人?” “她以前是少帅,现在……” 男子接过那块金表咬了一口, “是个死人。”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