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允浩站在原地叹一声,江远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程思琪走得飞快,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多日积压的情绪好像泄洪一般冲破闸口,她走路的步子都不稳。 “思琪!”江远连忙拉住她,“走慢点,小心孩子。” “江教授,”程思琪嘴唇哆嗦地唤一声,一张脸泪水纵横,哽咽道,“我没有盼她死,没有盼她死,要她的眼角膜。” 她一个字一哽咽,打着哭嗝,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我知道,”江远心疼不已,揉揉她头发,“她妈妈太伤心了,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别伤心。” “可是我真的很想让宋望看见,”程思琪突然低下头大哭起来,“真的很想让他看见,怎么办?” “教授你说我该怎么办?再拖下去,很可能移植了眼角膜他也没办法看见,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这么残忍,这么……”她肩头耸动地说不出话来。 “别哭,”江远从口袋里扯出一张帕子替她抹眼泪,“会好的,肯定会好的,老天不会这么对你,只是在考验你们,思琪坚强点。” 程思琪崩溃地扑进他怀里。 汹涌的眼泪尽数沾染在他衣服上,江远愣了一下,一只手紧紧地扣上她肩膀,低声道:“别难过。” 程思琪啜泣着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揪着他胳膊,过了许久,才慢慢抬起头来,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她重新往回走,声音低低。 江远落后半步,垂眸看着她。 她头发长了许多,松松扎成马尾,垂在脑后,映着莹白如雪的颈部肌肤。 还很年轻。 这一生的她,才二十五岁,却已经承受这么多。 他知道,她单薄的肩头能承受比这更艰难更辛苦的命运,可是他当真有点看不下去。 一颗心好像被谁揉碎般的疼。 江远陪着她回了病房,看到她无奈地宽慰着宋望,看到他们两人彼此安慰,又故作轻松地说着没关系,沉默地收拾东西先出院。 连他都觉得窒息了。 医院门口目送两人离开,他和卓航上了车,回家。 一路无言。 两人在半路上吃了饭,卓航被老婆一通电话叫走,江远便开着车,若有所思地往回走。 他独居多年,家里等待他的永远只有一只猫。 他抱着嘟嘟靠在沙发上,过了半天,又开了电视,在收藏的一众电影中找了《青城》,沉默着看了一遍。 最终饰演女二号其瑶的女孩叫玉瑛,并非科班出身,却凭借这样一个角色一炮而红,和楚滢、邓玉静一起,成了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新人。 江远看着电视画面里她浅吟低唱,又看着她眼波流转,媚态横生,抚摸着嘟嘟的一只手都忍不住收紧,小猫吃痛,喵呜一声蹿下沙发去。 江远看着自己一只手,慢慢将手心摁在了心口的位置。 窒息感犹在。 每一次看《青城》,这样的感觉就像一张网,捆缚着他的心脏。 实在是太痛了。 他一个局外人都觉得痛,更何况曾经经历过这些,眼下仍旧带着这些回忆的程思琪。 她说的没错,上天对他们太残忍,以至于连他都看不下去。 她的眼泪沾染在他外套上,已经没了痕迹,却好像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 思琪…… 江远微微闭眼,声音低低地叹了一声,抬眸看向客厅外。 夜幕低垂。 他抬步上楼,在书房里写了一份东西,又下楼,连沙发上的大衣也没带,拿了车钥匙出门。 发动车子出小区,发短信给卓航:“我书房桌上有个东西留给你,一会过去拿一下。” 一会过去拿一下? 卓航疑惑地读了一下后半句,觉得哪里不对,直接打电话给江远。 无人接听。 连续打了三次,都是无人接听。 他抑郁地挂了电话,又觉得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不出的古怪,鬼使神差地出了门,直接往江远家里去。 书房桌上的确放着几页信纸。 他粗略地看了一边,只觉心惊,直接揉了纸往外走。 江远给他留了一封信,类似于遗书。 里面提到了眼角膜。 真是疯子! 卓航有点被气晕头,一边快步下楼一m.ThONGA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