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内陡然一惊,这可当真不是小数目。 温回舟眸中惊慌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淡面色,道:“殿下莫忧,请令臣出去与陈尚书言说。” 陈冈那样的倔强性子,简明之委实不信温回舟能让他老老实实离开东宫,可自己也着实没有别的法子,便颔首示意。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温回舟便又重入殿内,面上依旧不悲不喜,瞧不出心思,不过简明之知晓他定是将陈冈劝离了,不然陈冈绝不会放他这般回来。 简明之不由生出几分好奇,这阖宫之中能与陈冈交锋的,可属实没几个,便问他:“你都同陈尚书说了什么?” 温回舟淡淡答道:“无他,臣只说三日后,东宫自会将国库亏空悉数补齐,陈尚书忠于职守亦不是好管闲事之人,他责下没了差错,自然也不会再多问旁的。” 简明之刚欲稍稍松出一口气,忽而想到什么,豁然心弦紧崩,神色也不自禁慌乱,惊问他:“一万两,三日后,由东宫补齐……本宫如何拿的出?!” 温回舟全然不似简明之那般急切心焦,似乎已将一切都掌握,仍旧淡然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为防陈尚书一纸奏章送到大相国寺,殿下只能自己补这空缺。” 简明之使劲按揉着突突跳痛的太阳穴,无望道:“可这事,陛下总会知晓的,躲不过的,本宫这太子之位,怕是坐不长久了。” 温回舟眸光忽而闪了闪,道:“臣倒是有一法。” 简明之猛然抬眸望向他,应道:“讲来。” 温回舟凑上近前,压低了嗓音细细说道:“殿下若不想惹陛下降怒,便要寻个顶替之人,此事总归是要有人承下来的,殿下便将这一切罪责推到那戴罪之人身上便好。” 简明之怔怔盯了他一会,慌乱之际也别无他法,一时心念微动,便低声问他:“本宫该寻的,是何人?” 温回舟眉眼中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浅淡笑意,轻声答道:“茶马御史,燕朔。” 他又旋即解释道:“此处丢失的银两,大半是做购买战马之用,冬衣粮秣等较此不过九牛一毛,战马供应不得,自然是茶马御史的罪责。” 简明之自忖一会儿,瞧向温回舟又问:“可那燕朔若要与本宫当堂对质,又该如何?” 温回舟无言,只唇角淡淡一点笑,与简明之对视一瞬,便躬身施礼而退了。 简明之揉着眉心暗暗思忖,忽而恍然领悟了温回舟未挑明的意思,这般念头一出,顿时有一股寒凉之意自他心中蔓延到周身各处。 太子监国,可先斩后奏,若要免于责罚,就要令那替罪之人死无对证。 一个外臣的性命,较之他的前星之位,着实算不得什么。 景元六年霜降这一日,太子殿下令旨,以茶马御史燕朔私吞军款为由将其斩首示众,其家中男子获徒流,女子变卖为奴,府中一应物什皆收缴国库。 皇帝本于大相国寺静心礼佛,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搅,可陈冈听闻此事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处理不妥,故而手书一封密函冒死呈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得知此事,当即大怒,于佛祖前就将手中茶杯摔个粉碎,夤夜驾车赶回了禁中。 今夜宫中注定不太平,丑时刚至,垂拱殿内一派灯火通明,其内间或传出皇帝的声声责骂与简明之毫无底气的连连讨饶。 自宫人们在禁中当差始,还从未见过皇帝动此大怒。 此事如乘风一般霎时传遍了整个皇城。 祸起萧墙,江稚鱼于东宫之内已将这事的首尾听全了,自然再无半点困意,匆匆赶往前殿。 甫至前殿,便瞧见了温回舟,他一袭素衣立于梧桐树下,面上依旧如往常般云淡风轻,似乎早就将一切都料到了。 也是,江稚鱼与简明之共事数月,清楚他的品性,他在朝政之上确实无甚多见解,不过他虽愚钝,却断不会存这般伤人之心,若非温回舟在背后为他谋划,他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地步。 江稚鱼越瞧着面前之人越觉迷惘,她参不透他心中所想,但她直觉感到,他绝非纯良,便冷声诘问他:“你为太子殿下谋划,竟教M.THoNGAday.NEt